“那两位应该是在这里的。”一门之隔的地方出现一个女声,其音空灵,缥缈悠远。倘若存雪没听错,这引人前来的应是灯灵晚烛。
晚烛奉了天帝命令,常来此地监视他与如渊,今日忽然出现,大约是为了传达天帝口谕。
“放开我。”存雪用力推开如渊,低声道,“她向来无事不登门,这时突然出现,说不定是天帝找你有什么事情……”
“屋内有人?”外面的晚烛听到动静,立刻敲了敲内室的门,“我带人来借书,你们不准偷懒了,快快起床,天帝还有事要我传达。”
“你站在那里说就好了。”如渊抬高声音回应,“我才睡醒,正在更衣,还请稍候片刻。”
晚烛大概是觉得他穷讲究,闻言哼了一声,却还是依他所说,站在门外讲道:“有人向天帝报告,说藏书阁内少了几本书,天帝要你们将其抄写一遍,补上空缺。此事虽然不急,却也要尽快去办,省得日后多出其他麻烦。”
“听见没有,她要你抄书。”如渊压低声音,在存雪身上掐了一把,后者不适地扭动,奈何挣不脱他的龙爪,只能在他手下用力地翻着白眼,以明示自己的不悦。
如渊又发出一阵低笑,收起狰狞利爪,恢复了寻常形态,旋即起身下床,将手按在门上,作势要将其打开。
存雪身上衣衫破碎,已是狼狈不堪,断然不肯叫外人看到这副模样。此时见他要开门,顿时睁大双眼,恶狠狠瞪着他,摆出要与他打斗的架势,好像为此豁出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还是太要面子。
如渊轻轻一推那扇门,仿佛就要把它打开,存雪倒抽一口凉气,慌忙卷起被褥,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好。然而等了片刻,却未听到门扉开启的声音,再抬眼一看,如渊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站在他跟前宽衣解带。
迎着存雪怀疑的目光,如渊扯掉被单,脱下外衣,将他兜头罩住。存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抬腿踹了如渊一脚,伸手去拽那外袍,似乎在嫌它不合身。
“不穿就还给我。”如渊威胁道,“我要开门了。”
存雪听他这样讲,立马缩回床上,裹紧了那件外衣,不敢再出声。如渊满意地点点头,推开内室的门,晚烛正站在门外,手里依然提着她的长明灯。
看到如渊出来,晚烛翻个白眼,拎着长明灯去照他的穿着,并对此作出批判:“难道这就是你更衣的结果?”
“他今日不高兴,同我打了一架,将我的外衣撕破,我刚刚正在缝补。”如渊笑着向晚烛一拱手,瞎话张口就来。
晚烛知晓存雪回归天宫后,心智异于往常,因此并未对这套说辞生疑。她拍着如渊的肩膀,说了些宽慰的话,随后两人肩并肩引着那前来寻书的仙人往远处走了,徒留存雪藏在内室,恨恨地咬着衣角,似乎在把它当成它的主人来对待。
那仙人很快得到想找的一部书,欢欢喜喜地带着它离开了藏书阁。晚烛跟在仙人后面也走出去,站在门口伸个懒腰,将宫翡留下的羽毛嵌入大门上的凹槽,随口问道:“昨日我通过水镜,看到你外出匆忙,是去做什么坏事?”
“你冤枉我了。”如渊“哈”地笑了,指着内室对她解释,“我昨日在里头看书,结果他大发脾气,要将我赶走,我只好带着书外出,去大神木下静坐;谁知看着看着,竟然倒头睡去,再醒来时,仅记得要回藏书阁,却忘了拿书。你在水镜中看到我行色匆匆,应当是去了大神木附近,取回遗落之物。”
“真是丢三落四。”晚烛不禁讶然,继而同他勾肩搭背,说起了天界众神对存雪的诸多怨言。
那人去了冥府一趟,回来后落了满身毛病,一张嘴却仍然厉害得很,三言两语就能将人说得头痛。如渊知晓他那张嘴的厉害,却不知这几日来寻他的仙人都领教了一番他的能耐,更不知他们已跑到天帝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此时听晚烛说起,竟有几分不真实感。
但是他们若不来藏书阁公然挑衅,存雪也不能跑到大殿上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人。
不过自讨苦吃罢了。
晚烛拉着如渊,还想再给他学一学那些人仙的模样,天帝却派了使者过来,叫她去人界一趟。她颇有些遗憾地跟着使者走了,临走前又将嵌在大门上的鸟羽往里推了推,好像怕它掉下来似的。
如渊目送晚烛离去,将视线转移到那根鸟羽上。他伸手覆上羽毛,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
宫翡留下的这根鸟羽,其上带有特殊的灵力,一定就是连接晚烛那面水镜的桥梁。这两位倒是会偷懒,足不出户就能监视藏书阁这边的动态。
但她们只能看到大门前的一块区域,前厅和内室有什么,通过水镜是看不到。
假如晚烛能看到内室中的情形,早该将一切上报给天帝,将他与存雪分隔开,以防发生意外。
如渊伸出食指,把鸟羽推入凹槽,直到它彻底稳定,不再晃动,才松开手,优哉游哉地往内室方向走去,继续逗弄那有趣的天神。
在他离开不久后,内室就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