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今天吃了什么神奇的药丸突然上街,又是如何幸运的走上这条路已经不重要了。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震惊,不是狂喜,也不是倦惫。而是怀疑,不敢相信的怀疑。
因为他曾无数次的相信过幻觉,无一例外破灭。沉浸时抱有的希望和幸福多大,破灭所尝到的绝望苦涩就有多大。但无论他怎样去控制自己,都无法止住心里叫嚣着往外翻涌的希望。
那个女孩在人群中穿梭,纤长的睫毛微闪,秀挺的鼻尖泛红。如果阿川还活着,那一定一定就是这样,但她应该有一头柔软漂亮的黑发,一双漆黑点墨的眼睛。也会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然后穿过人群来抱抱他。
但那又如何呢,在止水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动走过去,右手颤抖着紧锢她细白手腕。世界褪逝了无一物,周围静悄悄的,他眼中只剩下这个无暇苍白的女孩。
“你是谁?”
“你又是谁?”女孩好奇的问。
她不认识自己,止水从她转头的第一个眼神就确认了。心里刚刚就要破土而出的希冀突然坠入无边的黑暗。
他嘴唇几次张合,最后吐出苦涩的几个字:“宇智波……止水。”
“我叫旗木训。”永川笑了笑,想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但这个人力气很大,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Yin影打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水一样盯着她,让他的脸色无比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永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么!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那一刻,永川后悔没有听话。
“你看我干什么……”永川睁大眼睛准备憋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放开我,不然我不客……”
啪嗒,一滴泪珠落在她手背上,他哭了。
永川怔住,仰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那里面装满了痛苦,绝望,悔恨……浓如古墨般的孤独从里面满满涌出来,那眼神在透过她看某个故人。只是里面曾经躲藏的希望燃烧殆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你没事吧。”永川凑过去,用手指用力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见人没有反应,便找遍了浑身上下每一个口袋,最后在怀里摸出了两枚金平糖,她手忙脚乱的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安慰他,“不开心吃点糖吧。”
止水木木的看着她,嘴里被硬塞了一块糖,还有一块被放进了裤口袋里。
永川用尽全身力气拔出了手,她揉着发红的手腕,有点莫名其妙的钻到人群里离开了。不论她多少次回头,都能看见那人站在原地,人群将他们越隔越远,虽然看不清,但永川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他在看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
对宇智波来说,被情绪压倒理智的情况并不少见,只有等冷静下来,回笼的理智才会将所有的细节思索一遍。
被触碰的地方还残留着冰凉柔软的感觉,这个感觉是如此熟悉,与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合。他一个激灵,深处黑暗中牢牢束缚他的巨茧开始破裂。
心口痛了起来,上次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好,但此刻却一点也顾不上疼痛。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他问自己,如果有,她们就是孪生胞胎,一黑一白。止水无力的喘着气,冷汗浸shi绷带和外衣,她看起来……十四五岁……她叫,旗木训。
旗木……旗木卡卡西,训……言川……永川?
止水捂着胸口,狠狠拨开人群往前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填满阳光,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表情,他走在这天地好像一个异类在人的世界穿梭。他拼命寻找,但那个苍白的女孩早就不见了。
庞然的恐惧淹没头顶,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幻觉还是现实,分不清是再一次从梦中清醒,还是现实中将希望弄丢。
嘴里的硬糖发出苦涩的甜,他抿了抿嘴,发着呆,良久才从口袋里摸出另一颗,水果色的的硬糖透过包装纸发出闪闪微光,止水慢慢收拢手指,将它攥紧。
在永川有限的时间里,她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仅仅是建立在书本和电视节目之上的,她从未好好看过这个漂亮的世界。永远是嵌在窗户外的蓝天、树木和陌生人,此刻是那样触手可得。
这次的“离家出走”,她计划好久了,从大到小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演练过几十次,好不容易把卡卡西哥哥和那三名不露脸的“忍者”大人坑到,当然要玩个够。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岔子,但没有丝毫影响她高昂的心情。
走着突然发现身上的糖没了,有点沮丧的四处望了望。电视里的小孩都会用钱在糖果店买,只要有钱和糖果店就行,她摸了摸口袋,零用钱她平时涎皮赖脸的攒了不少,就算从没有机会出门用,永川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
“小姑娘要买糖吃吗?”甜品铺老板额头挂满冷汗,他已经是第五次看到永川装作不经意的走过,眼睛偷偷的打量自己的店铺了,那模样就像山沟出来的、从没见过世面的二傻。“我店里什么都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