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这两天出月了。抱着已经养得白胖健壮的长安,她满心都是喜悦。
长安的名字阿朱已经想好了,叫做萧泽。在月子里闲来无事,她翻了很多书,最后在《易经》上看到了泽卦。易经上说,兑为泽(泽卦),刚内柔外。泽为水。两泽相连,两水交流,上下相和,团结一致,朋友相助,欢欣喜悦。兑为悦也。同秉刚健之德,外抱柔和之姿,坚行正道,导民向上。
这个泽卦的含义深深符合阿朱对长安所有的期望,而且她想到以前读过的《论语?雍也篇》中提过:“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她想,大哥的名中有“山”,他侠义仁德,恰如“仁者乐山”——仁者之乐,就像大山一样,岿然矗立、崇高、安宁;所以她希望长安的名中带“水”,便如“智者乐水”——智者之乐,就像流水一样,阅尽世间万物、悠然、淡泊。
也许新生和死亡是相互的,长安茁壮成长的同时,孟氏却在一场风寒后病入膏肓。原本阿朱见她能抱着长安,还以为她的病有了起色,可那之后孟氏反倒一病不起,阿朱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赵佶这段时间是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西夏终于不打了,议和的使团很快就要到开封了,大宋终于不用再西夏那边费功夫了。虽然西夏人是通过大辽的名义请和的,至少大宋不必两线作战了。郁闷的是,宋金合作至今,除了大金那边拿下了中京,他们居然没占到大辽更多的便宜。而且今早瑶华宫来报,他的嫂子孟氏病重,估计没多少日子了,这白事也要准备了。
无论赵佶还是阿朱怀着怎样的心事,都抵不过几日后传来的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方腊起义!
赵佶面对此事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大宋的大军还在和大辽打仗呢,本就有外患,如今又有内忧,赵画家一下子左支右绌,急的团团转。
然而不管赵佶怎么忧心如焚,西夏使团还是按时到达了开封,这次带领使团前来的,正是西夏银川公主的驸马虚竹。而在同一天,孟氏最终抵不过上天的召唤,伴随着阿朱的痛哭声,在瑶华宫内溘然长逝。
刚为这辈子的母亲穿起孝服、并派人去赵佶那里报丧的阿朱没想到,在大宋迎接西夏来使的宴会结束后,她会在深夜见到几位故人。面前这几个,正是趁夜偷偷前来的虚竹、朱丹臣和大理司徒华赫艮。
朱丹臣率先开口道:“公主节哀。臣这次来是想告知公主,臣此行不辱使命。耶律淳的不少旧部现在都在西夏使团所在的驿馆等着,而且臣从大辽回来后还去了一趟江南,带了几个从前慕容家的老人过来。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阿朱奇道:“动手?你们是要干什么?”
华赫艮说道:“公主的吩咐,朱兄弟已经同我们说过了。来的路上我们就听闻公主新得了小公子,我们不欲令公主再多Cao心。之前我们已想了个法子,打算自己出头替公主分忧。”阿朱当年在青石桥代父而死的旧事,华赫艮已经听朱丹臣说了,心中自然对她十分感激。正好段誉又收到虚竹的来信,借用华赫艮帮忙,他也愿意为阿朱多出几分力。见阿朱看着自己,他又说道,“慕容复这小子,一刻也不肯安生,当初他害死我们王爷,陛下见他那时疯了,又看在那个什么王姑娘的面子上不愿再做计较,当时就只能对大宋朝廷报了个病逝,不过这事我们可一直记着呢。现在他恢复了神智仍不知悔改,我们便打算和他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我们已经和陛下传信并说好了,过两日就去面见大宋皇帝,请他为我们死去的王爷伸冤!”
虚竹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说道:“阿朱嫂子……我是接到了大哥的信,才接了这个议和的差事。大嫂和小侄儿如今境况实在危险,大哥又抽不开身,所以我们来,就是想在使团回国时,带着你和小侄儿一起逃离这里,不知嫂子以为如何?”
孟氏到底是先皇的皇后,现在她去世了,自然极尽哀荣。阿朱一身雪白的孝服,只顾低头落泪,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她不是没注意到,随着孟氏故去,瑶华宫的守卫竟然又加了一倍,松风、竹影和梅香也被调离,去了别处当差,现在在她身边伺候的,都是她素未谋面的宫女,想来应该都是十一叔派来盯着她的眼线。似乎十一叔也知道没了母后这个顾忌,自己早晚是想要逃跑的。但是没关系,反正她还是有办法离开。
赵佶虽然国事繁忙,到底还是要来这里上柱香祭奠一下的。随后赵佶的皇后公主、德康、懿康、诸位皇子宗室都来了,接着就是朝中大臣,以及西夏和大理的使臣等等。
好不容易等到赵佶忙完了这件事情,正在瑶华宫的长廊里散心喘口气时,却发现远处大理使臣华赫艮和朱丹臣往这边而来,行过礼后便又下拜道:“求大宋皇帝陛下为我们冤死的王爷和王妃做主!”
于是十几年前段正淳、刀白凤等人死去的公案完完整整地正式呈到了赵佶的面前。华赫艮作为大理司徒,自然由他来说明,朱丹臣在一旁补充。华赫艮双目含泪,面对着赵佶说道:“当年我家陛下仁厚,见那个慕容复丧失了神智,况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