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和萧峰讲完正事后,却并未离开,说是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事,向自家岳父西夏皇帝讨了这个差事就是想来看望大哥的,所以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萧峰自然高兴得很,每日里有空闲时和虚竹喝酒过招,回忆当年的往事,心中不免感叹要是三弟段誉也在就更好了。
谁知虚竹在这里住下还没过多久,西夏银川公主李清露也微服到了萧峰府上,此次她自然是来找自家夫君,顺便想到大辽看一看的。不过作为女眷,玉朱出面招待了她。
谁知两人一见如故,立刻成了忘年交。毕竟都是公主,从小所受的教育差不多,两人自然有不少话题可以聊。李清露是西夏公主,西夏女子大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李清露从小随着家中长辈处理军政大事,加之她跟着虚竹在灵鹫宫隐居数年,见过很多西域奇景,自有一番见识;而玉朱虽然娇养宫中,但是遇上上元节、七夕节等节日,还是可以在宫人的陪伴下出门的,所以她也见过好多次东京的夜市,吃过不少小吃,况且宋朝到底比西夏富饶,光是那些清雅的瓷器和各种好茶便能让玉朱说上很久了。这时两人就坐在玉朱房里,李清露正看着玉朱点茶。看着玉朱行云流水的动作,她舒爽地眯了眯双眼,觉得眼前这情景格外赏心悦目。
玉朱知道李清露不但是西夏公主,更是萧峰的二弟妹,既然要招待夫君的贵客,自然得用最好的茶。若能亲自动手,便更见诚意。她先将从大宋带来的上好的龙团凤饼碾成茶末,在兔毫建盏中注入少量沸水,并用茶筅将茶末和水搅动,调成均匀的茶膏。在此基础上一边继续缓缓注入沸水,一边接着用茶筅慢慢搅动。这一步叫“击拂”,正是点茶的关键,此举是为了使茶产生雪白的汤花。待茶汤堆起厚厚的泡沫后,便可进行分茶。
玉朱一手再度注入细细的水流,一手用茶筅迅速巧妙地搅动,此刻茶汤表面便快速浮现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图案,或为鸟兽虫鱼,或为山水花草,就像用画笔勾勒出来的写意丹青。随着茶汤的不断注入,同时也随着手法的不断改变,上一个图案消失了,下一个图案又冒出来了,旋生旋灭,不即不离,犹如佛陀眼中的大千世界。最终玉朱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青黑的图案从茶盏底下冒出来定住——正是松鹤延年。
李清露接过玉朱递来的茶盏,看了一眼茶汤,又回想起玉朱刚刚演示的茶艺,便不由赞道:“大宋果然和我们大白高国不同,烹茶也能像作画一般,难怪人家说这是‘水丹青’呢,我可都舍不得喝了。”
玉朱笑道:“公主过奖了,这‘茶百戏’也不过是好玩罢了,再说我这点技艺只是寻常,我们那边从前有位叫福全的和尚才是真正的分茶高手,他分茶时,每一盏中可生成一句诗,四盏连点,便是一首绝句。”
李清露叹道:“中原果然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品了一口茶汤后又赞道,“茶也是好茶,水也是好水。”
玉朱道:“这茶饼是我从大宋带来的贡茶龙团凤饼,招待贵客自然该用最好的。这水是今夏让人收来的山泉水,清冽甘甜,用来烹茶再好不过。我想着这天早入秋了,梅花上的雪水到底性寒,女子终究不宜多饮,公主觉得水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清露喝完茶,便要说正事了。她告诉玉朱,虚竹和她的人查出来之前刺杀她的主谋是一个叫做慕容复的江湖人,这人现在成了蔡京的幕僚,只怕还有别的Yin谋,让玉朱小心。
玉朱隐约感觉慕容复这个名字竟有些熟悉,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根本不认识。只是蔡京这个人,玉朱想到就是他进了谗言才使得母后被赶出宫去,这慕容复既是他的幕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自己是得留心些才行,不知德康和懿康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李清露见玉朱在思索对策,也不多言。等她回神后问道:“我看公主似乎是不会武功的?要我说,还是学一些防身的功夫好,不然再遇上那些人,普通的护卫也不怎么顶事,萧元帅又不在你身边,那可怎么好?”
此事之后,玉朱先是派人给德康送去了火狐裘,顺便在里面夹带了给两位异母妹妹的信,让她们帮忙注意蔡京府上的动静,虽然她们在宫里不怎么接触外人,可是她们的母妃可都有娘家,办这事应该不成问题。之后的日子里她都在仔细研读《易经》,已经有了不少顿悟。不过她还是有些懵,李清露当时说愿意教她武功,又说学她的功夫不需要任何武学基础,但是得先读明白《易经》才行。玉朱当时听着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照做了。
直到这两天李清露把“凌波微步”的秘籍交给她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功夫是李清露口中的“逍遥派”的独门轻功,是取自《周易》,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使用者须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的。李清露把秘籍给她时就说,无论如何还是得学个逃命的功夫,至少遇险时能保全自己。对此,经历过刺杀的玉朱深以为然。
耶律洪基的丧事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这时的朝廷内外,一切都已经慢慢走上了正轨,上京城又从满目素白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繁华。
朝堂上的事虽说是耶律延禧在萧峰和萧兀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