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指那江面上的莲花灯,那灯芯中的火明明灭灭,片片雪花落入灯中,那刚才汹涌奔流的悲伤与哭声,现在只是隐隐约约伴随着水声传来。
又一阵爆竹声响起,夜空中忽然炸开一朵烟花,天空中刹那间闪烁过一缕微光,只是悄然便淹没在雪中。
“他们都在庆贺生,但也有这么多人死,你看看那莲花灯烧了这么久,还没有停下。”
这世上有多少人侥幸的生,就有多少人无辜的死。江上的人唱着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可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谢秋词走过去,轻轻拂去她肩上沾着的雪花,轻轻地说:“我能理解某些悄然生发的情绪,因为我有的恰好是你缺失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所得必有所失,人神都不能幸免,他们的力量能为我所用,所以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我也要感同身受的,用不着羡慕我。”
白暄愣了一下,忽然瞳孔一缩,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她想起了自己遇到青铜鼎时的情景,隔着这层坚硬无比的躯壳,仅仅听着那些鬼魂的哀怨,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撕裂的痛苦。
还有刚才那耳边溺水般的声音,原来都是……
“疼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哑了。
谢秋词居然没有把手抽回来,她的手指收了收,手指轻轻在她掌心摩挲了几下:“人各有命,这种事不值一提。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十六年前你是我从海上捞出来的,不是吴邕那老王八蛋干。这份功劳我可不给他。”
“你不是他胡编出来的什么狗屁刀灵,你是女娲当年补天用的灵石,至纯的清气,能通山水但不理世情。在人间多呆了几年,沾上了些烟火气,那些东西抖落了也就没了,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现在明白了吗?你上回在江上见到我会觉得有点面熟,是因为多年之前也算是有过萍水相逢,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记得。”
白暄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秋词看着她,非常温柔的笑了起来。
她很少笑,嘲讽的不算,她笑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心神荡漾的感觉,就好像天地间什么都不可以让她动容,什么都不值得她在意,但她在乎你,珍惜你,你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需要理由吗?你觉得,我需要什么理由?”
她随手往空中一摘,落下的雪凝成一朵梅花,被她小心翼翼地戴在她耳边,然后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没有理由才有意思,不是么?那你又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谢秋词伸手替白暄捋了捋额前打shi的碎发:“你是天生的灵物,残败之驱怎敢随便地给自己安上什么名分,所以迫不得已,只好躲着你。
她凑到白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自己轻贱自己,我也是会心疼的。”
“够了!”白暄终于忍无可忍。
“你别说了,别说了。”
她好像忽然Jing疲力竭,非常决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无所适从的,连连退败的匆匆离去。
谢秋词望着那人的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雪中,不经意间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任由雪落在自己身上:“跟我玩心思。”
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啊。”
她一回头,那九尾狐从天空一跃而下,跳在雪地里。那九尾在地面轻轻一扫,飞起一片雪花和水滴。
“我以为我已经够渣的了,没想到今天听您一席话,真是开了三千年的眼呐。”狐狸上下打量着谢秋词,咂了一下嘴,略带嫌弃地倒退三步:“可见这人要是薄情起来,还真是不分男女,您说是吧?”
谢秋词脸上的笑容不改:“不敢。既然尊驾上下求索三千年,想必胸中定有诗书万卷,也有谋略千条。在下嘴拙,只得碍于情面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见笑了。”
“您爱怎么说都是您的自由,咱也不好听那一耳朵的事儿。”
狐狸嘻嘻一笑,立即打消了跟谢秋词争口舌之快的念头。刚才他无意中……不,故意从江边绕了一个大弯隐藏在她们的视线死角,听到了后半截对话。
这招可真是又狠又绝,某些人仗着自己这张让人说不了重话的脸,把甜言蜜语全说了,她在乎你,心疼你,把真心都摊在你面前任你摧残。
然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把血淋淋的伤口摊开给你看。
谁都喜欢明珠,可他们却并不想看沙石锻造成珍珠的过程。以最不惮的心思揣测人性的恶意,赌你无法接受我惨痛的,不堪入目的过去,籍此恐吓你,吓退你,让你就此永远地离开我。
经验丰富,手法娴熟,为了跟眼前这位口蜜腹剑的感情骗子撇清关系,狐狸的口音都变成了京味儿的:“您说得对,不能总盯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有点高追求是不是?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求您赐教。我有一位朋友跟您在同一个报社,他说最近郭老板依着您的主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