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独奏音乐会的门票动辄几百上千人民币的钢琴家的演出当然不会只值一兹罗提。
面对年轻钢琴家的质问,罗临音只好老实地回答:“零钱在下午的时候就用完了,这是最后一枚。”
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全部。
钢琴家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半张脸被埋在了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听了他的回答,夏清和不再追问,笑着将那一枚硬币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随意拉开了话题:“师兄吃晚饭了吗?我好饿。”
天色已然全黑,夜幕降临至老城区,街道的路灯早已亮起,温暖的橘色光稍微削弱了呼啸的冷风的威力。
“没有。”罗临音刚才就已经准备去吃晚餐,此时也是饿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广场上,凌冽的冷风发出肃杀的呼呼声,刮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不由自主地越走越近,肩膀贴在了一起。
“师兄想吃什么?”
“不知道……”
进行了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后,他们默契地选择了离得最近的餐馆。
温暖的餐馆里充斥着人们喧闹的交谈声,将冰冷的风隔绝在了室外。
待两人都点完菜,罗临音终于找到机会发问:“你怎么会在华沙?”
夏清和正在观察桌面上的调料,闻言含糊道:“唔……有事来这边……”
罗临音知道他是不想说,于是换了个问题:“怎么在街上卖艺?”
“啊……这个……”夏清和伸手拨弄调料罐的勺子,不知怎么的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心虚。
他用小鹿似的眼睛由下往上看着罗临音,小声道:“我钱包丢了……”
罗临音当即皱了眉,语气重了些:“钱包丢了?”
夏清和连忙解释道:“只是丢了放现金和信用卡的钱包,身份证护照放在了别的地方……”
“我已经挂失了……很快就能拿到新的信用卡……”
眼见着罗临音的表情愈发不善,夏清和也不快了起来,他抿了抿唇,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闷闷道:“况且在广场弹琴很有意思啊……”
罗临音叹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些,略带无奈说:“在广场弹琴很有意思吗?”
夏清和立马扬起笑容,得意地重复道:“非常有意思!和在音乐厅里弹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广场与音乐厅都是他的舞台,可在广场的表演是无比自由的。他不必紧绷着身体弹奏早已定下的曲目,不必保持将近完美的状态。听众们来去随意,与表演者的互动也让夏清和感到轻松愉快。
罗临音无声笑了笑,手撑着下巴架在桌上,凝视着夏清和,将他生动的表情一秒不落收入眼底。
“我还以为你只会在音乐厅那种地方演奏。”
“怎么会?我愿意在哪儿弹琴就在哪儿弹琴,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我的音乐厅!”
原来日常的夏清和是这幅模样的,随意而不愿被拘束。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自信又张扬,和七年前那个靠在自己肩上流泪的男孩像是两个人。
不过他的钢琴声从始至终都是充满感情的,温柔又带着丝微霸道,足以表达他的内心。
他们的晚餐很快被送了上来,两个人都不是吃东西的时候会聊天的人。餐馆依旧热闹,他们所在的角落却安静了下来。
罗临音吃了两个来月欧洲风味的饭菜,已经习惯了这边的饮食,而夏清和似乎也是没有丝毫不适应的样子。
喝着极具波兰特色的红色菜汤,手边放着一锅香味四溢的炖rou,坐在对面的夏清和小口小口地咬着nai酪馅的波兰饺子,眼睛时不时瞟向罗临音面前的烤香肠。
夏清和的吃相相当优雅好看,进食的速度却不容小觑,不过一会儿功夫,半盘饺子就消失了。
他看向烤香肠的视线越来越大胆炙热,火星飞溅燎着了离烤香肠很近的罗临音。
罗临音心里觉得好笑,抽出一副没用过的刀叉,将摆在自己面前的烤香肠切好,问夏清和:“想吃吗?”
夏清和眼睛亮了亮,犹豫了一会儿矜持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复,罗临音将分割得恰到好处的烤香肠叉起,鬼使神差地举到了夏清和的面前。
“啊——”
夏清和毫不犹豫地迅速俯身叼走了那块烤肠。
罗临音发誓,他在伸手喂夏清和前什么都没想,只是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动了。
眼睁睁看着夏清和吮上自己手中的叉子,他的唇上闪着食物留下的细腻油光,温暖的呼吸轻轻喷在了自己的手上。
好吧,喂他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想,现在倒是什么都想了。
罗临音收回了手,回味着对方呼吸撒在自己手上的温度,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喉结。
对面的夏清和用手挡着嘴,细细咀嚼着刚刚叼回的烤肠,脸上的带着满足的表情,像一只成功抢到食物的,狡猾又餍足的猫。
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