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砚抓了把状元豆,坐在十指春风门外乘凉,门前卖糖画的胡老伯在跟隔壁茶叶铺子的刘大娘在说对面天工坊的八卦。
“蒋老板下乡回来了?”
“回了,早回来呢,这次带回来两车蚕丝。”
“两车?他要这么多蚕丝做什么,顾老板他们去年才用了不到半车,不是说天工坊生意没以前好了么?”
刘大娘瞥了一眼顾砚,说,“顾老板他们怎么能跟天工坊比,天工坊怎么着也是吃皇家饭的,生意好不好,对他们有啥影响,倒是顾老板,我说,二郎,你们这个月,接了不少天工坊的老主顾吧?”
顾砚啊了一声,把豆子嚼得嘎巴嘎巴响。
刘大娘不Yin不阳的说,“当初我就跟蒋老板说过,做人还得留一线,特别是生意场上的人,养大孩子饿死娘,顾老板手段这么了得,哪还用得着别人帮,自己就能在咱们这翠柳街站起来。”
胡老伯看看顾砚,呵呵的想岔开话题,刘大年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你拽我袖子干嘛,他一个瞎子又看不见。”
“你少说两句。”
“我又没说错,前年他们姐弟几个来的时候,要不是蒋老板心善,收留他们几个,他们能有今天,如今可算是翅膀**,都能跟救命恩人打擂台了,果然好本事!”
正好,顾砚手中状元豆吃完,他拍拍手中的碎屑,站起来,整整衣襟,朝胡老伯的小摊走去。
刘大娘见状,以为要过来找麻烦,立马直起了腰,冲着越走越近的顾砚喊,“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买糖。胡伯,劳烦,做一只猪。”
“……”
隐约觉得他这只猪是在讽刺自己,却又没有实证,想要胡搅蛮缠,响起顾老板叉腰堵着门骂人的气势,至今有些后怕,只能悻悻的看着胡老伯做了只糖猪,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摸出两个铜板,随手一抛,双手一背,施施然走了。
忍不住低声嘀咕,“整天装模做样,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假瞎。”
胡老伯无奈的叹口气,“好好的人,谁乐意装个瞎子,你呀就少说两句吧!”
顾砚在翠柳街上走了两遍。
今天只撞到一个人,没有碰倒一个摊子,嗯,不错。
回程中,顾砚买了只猪肘带回家,算是给自己的奖励,进门时,却一头撞进一人怀里。
那个人身材似乎挺高的,他撞上去时惊得抬了下头,就撞到了那人的下巴,覆在眼上的黑布也被撞落。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声。
这种场面他不知遇过多少次了,已能应付自如,他后退一步,刚要道歉,却听有人上前紧张兮兮的道,“七爷,七爷,没事吧?”
蒋天林?
他来做什么?
“没事,倒是这位小郎君……小郎君,有没有撞到哪里?”
“嗯?”
“小郎君撞到哪里了?”
顾砚连忙回神,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高大黑影,“啊,我没事……”
——
“《万寿图》,他要万寿图做什么?”
当晚晚饭时,顾砚便得知了蒋天林出现在十指春风的原因。
顾晓笙握着他的手,带他熟悉每道菜的位置,“不是他要,是那位七爷要。”
灯火昏暗,即便解了遮光的黑布,他也一点黑影都看不到,
“七爷?哪个七爷?”
“你忘了,你回来不还撞人身上……”
顾砚自然没忘,“我的意思是,这个七爷什么来头?”
顾晓笙筷子敲在他碗壁上,“扬州七爷,你说什么来头。”
扬州七爷,顾砚点点头,知道了,然后便问,“你给了?”
“给什么给,那是你白姐姐的东西,我能把它给别人?不过,我瞧那七爷很想要呢,要不,你再辛苦辛苦……”
“开价多少?”
“你猜?”
“五千?”
“再猜?”
顾砚听到她话音里掩藏不住的笑意,抿了抿唇,伸出一根手指,“一万?”
顾晓笙笑了出来。
一万两银子买一副《万寿图》,凭良心讲,是有点多了。
顾砚一拍桌子,“一万五千两,三天时间,你明天去找七爷谈。”
第二天,顾晓笙从天工坊回来,顾砚第一时间问她结果。
顾晓笙犹豫了犹豫,问顾砚,“要不,咱们把这幅先给了七爷,你再绣一幅给你白姐姐?”
“为什么?”
“七爷说了,今天交易,一万五千两,现银,过期不候。”
“……”顾砚也很踌躇。
一万五千两,白花花的现银,光想想心里就砰砰砰的直跳,何况是拿在手里的感觉。
“算了,白姐姐那边也很急,若是途中出了点意外,那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了,让顾墨去驿馆,把东西给白姐姐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