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叫出对方名字的瞬间,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可说话如同泼水,后悔时就已经晚了。
果然阿罗闻言朝我看来,暗红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光。
“你认识他?”他问。
“我……”
我支吾着向后退,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冷汗已经浸shi了后背。
承认利昂是我的朋友等于主动将弱点交给阿罗,否认则意味着利昂会像刚才的吸血鬼女孩那样被撕成碎片丢进火中。现在主动权完全在阿罗手上,无论我给出什么样的回答,等着我的都不会是好结果。
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马库斯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我脑后响起:“她认错了。”
那句话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冻得我打了个寒颤。
马库斯有看透人们之间关系的能力,即便这种力量无法在我身上生效,他也必定会从利昂身上得到答案。
但他在说谎。
我忽然想起马库斯在来时路上的警告,如果我不希望将卡lun家族的人们推入困境,最好不要进一步反抗沃尔图里,可是利昂——
绝望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攫紧了我的心脏。这和刚才的事情不一样,吸血鬼女孩对我而言终究是个陌生人,假如看到处刑心下恻恻,闭上眼忍耐也就过去了;但利昂和我早有几面之缘,后来又冒险从维多利亚手中把我救出来,我不能目睹他被杀而无所作为。
我假装畏缩的垂下眼帘,一边在睫毛的遮挡下偷偷往利昂的方向瞄去。
处刑火堆与我们隔着不近的距离,不过马库斯和阿罗交谈的时候没有刻意降低音量,以吸血鬼的听力,就算站在十倍远的地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身为话题中心的利昂却认命似的把脑袋深埋在胸口,看起来既不打算反抗,也不打算与我相认。
他不希望我替自己求情吗?还是认定我不会帮忙?
相对于吸血鬼漫长的年龄而言,阿罗的耐心实在少的可怜,他不再等待我的答复,示意自己的手下们将处刑继续。
刚刚执行完上一场处刑的魁梧男人走上前,与押送利昂的同伴一起,一左一右拧住犯人的手臂。
我猛地倒抽一口气,心脏在肋骨下面狂跳不已。
我帮他一次,他救我一回,我们之间应当两清了。
利昂的手臂被行刑者从肩膀上撕扯下来,破烂的衣服被火堆旁的热气掀起,露出石膏般破碎的断面——
“等一下!我认识他!”
阿罗举起手叫停护卫队的动作,挑起眉毛等着我下面的话。
我咬了咬嘴唇,在自己后悔前把所有话一股脑倒出来:“他可以让自己和同行者被人忽略,这是珍稀的能力,不是吗?”
爱德华曾在我们之间为数不多几次关于沃尔图里的谈话中提及过,阿罗喜欢收集有能力的吸血鬼,因此对爱德华与爱丽丝的能力垂涎;除此之外,那个老吸血鬼仿佛一尊冰冷的石膏塑像,道理和感情都无法打动他。
我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即使利昂能逃过一死,未来也会被困在沃特拉城的古堡,从此失去Cao控人生的权力和自由,只是……能活着总是好的。
……大概吧。
阿罗用奇特的眼神打量我,仿佛看到一只长翅膀的猫或者一条四条腿的鱼,一股冰冷的感觉沿着我的脊柱滑下,直直落入胃里。
但他很快收回目光,朝行刑者们做了个奇特的手势。两个吸血鬼恭敬地俯身行礼,他们稍微放松了对犯人的桎梏,却仍旧保持着扣押的姿势,好确保对方无法逃跑;其中一人从地上拾起利昂被扯断的手臂,将那两片僵硬的肢体放回应在的位置。
那支手臂与肩膀的断口处伸出许多短小的触手,蠕动着连接在一起,像某种有生命的外星动物。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吸血鬼重伤后的愈合过程,被这幅神奇的画面所吸引,以至于错过了阿罗接下来的话。
“……她哪里也不去。”
爱德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吃惊地左右看看,想弄明白在我走神的几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阿罗单手抓住我的肩膀,像拎一个布娃娃那样把我拎到他身旁。
“你已经不是不懂规矩的新生儿了,爱德华,需要有人敦促你履行自己的义务。”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阿罗摇摇头,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那样怜悯地望着爱德华:“如果你真的喜欢这女孩,就得把她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否则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重演。”
“请见谅,阿罗。”卡莱尔制止了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我们另有计划,爱德华会在婚礼上转化她,到时我们会邀请你来观礼。”
“我得说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吸血鬼世界已经太久没有新鲜事发生了,沃尔图里很乐意承办这对小情侣的结合仪式,同时邀请美丽的新娘来城堡做客,我相信这会让我们都忘了今天这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不知你意下如何,斯旺小姐?”阿罗话锋一转,笑yinyin地盯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