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冒险的天性决定了我是一个横冲直撞的进取者,梦想着走过更多新奇有趣的地方,经历更多不可思议的事,见到更多性格迥异的人。
但“见到更多吸血鬼”绝不包含在其中。
我还不曾在卡lun家聚会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么多吸血鬼,更不用说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字面意义上的,期望着在我身上分一杯羹。我一点点退到墙脚,肩胛骨在坚硬的木墙上硌得发痛,被许多道**的视线环绕,像掉进蛇窝的青蛙一样手脚冰凉。
或许是我闻起来实在不够美味的缘故,那些新生儿们并不急于吃掉我。哪怕是最开始攻击我的男人,在一次突袭未能得手后,也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不慌不忙地回到同伴之间,似乎在等候某个指示。
我和一群冷血生物大眼瞪小眼,试探性地举起左手在半空中晃了两下。
吸血鬼们没有反应。
我往门口方向挪了两步。
一个穿运动服的吸血鬼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掀起嘴唇露出尖牙。
我识时务地挪回原位。
相比干净利落的死亡,被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不知其何时会掉落的等待最折磨人,我在天敌的包围圈里一步也不敢挪动,努力把自己融入背景,生怕哪个吸血鬼受到刺激,改变主意想立刻咬死我。
站在房子里等死毕竟不是办法,我用余光往角落瞥了两眼,希望卡莱尔在搭建房子的时候会留下机关或者暗道之类的东西,可惜结论是除非我自己也是一个吸血鬼,否则绝没可能从这么多吸血鬼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这种无法破解的死局让我越来越沉不住气,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悄悄挪到身后,用指甲扣挖木料的缝隙,试图用指腹下凹凸不平的触感排解压抑的心绪。
正在我开始和自己打赌保罗与伊琳娜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时候,冷不防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手指,一瞬间的麻木后,陡然增强的刺痛让我缩起肩膀嘶嘶抽气,反应过来之后又手忙脚乱地加固盾牌,把手里的短刀握得更紧。
不过这些紧急处置并没有派上用场,那些新生儿们仍旧警惕的围着我,没有任何发狂的迹象。
——现在看来,我不是吸血鬼的那杯茶也挺好的。
确定敌我之间微妙的平衡尚未被打破,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查看情况。
一根倒刺划破了我的食指,木头的断茬卡在指腹处的皮rou里,留下一条细而深的伤口。这种程度的伤表面上没有丝毫影响,甚至于,相比我扭伤的腰部肌rou,它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受伤,但如果不作处理,之后可能会相当麻烦。既然知道自己目前暂时不会被攻击,我索性用指甲捏住那根木刺露在外面的尾部,将它从我的手指里拔-出来。
那根木刺比我想象中更长,以至于我刚把它拔掉,就有细小的血丝从伤口内渗出,鲜红的ye体飞快凝结成一滴血珠,从指尖上滚落下来。
房间内的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恍惚中我甚至能看到血珠在半空中坠落,留下淡红的轨迹。
之前攻击过我的男性吸血鬼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朝我扑上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只来得及在墙脚蹲下,抬起手臂护住头部,等待冲击的降临。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从他身后又冲出另一个吸血鬼,两人争先恐后的扑向我,撞在一起发出巨大声响。
仿佛有人按下开关,所有吸血鬼都卷入了这场打斗。在没有人约束的情况下,新生儿吸血鬼就是一群被本能控制的野兽,不知谁先起的头,那些吸血鬼们掀起嘴唇朝对方咆哮,用牙齿和指甲互相撕咬,每个人都想把其他同类赶走以独占食物,不大的木屋中顿时陷入混乱。
作为被争夺的对象,我反而被暂时遗忘在角落。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得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立刻争分夺秒地爬起来,手脚并用朝远离战场的方向靠过去。
我对于导致这些新生儿突然发狂的原因毫无头绪——除外我短暂失去能力的时间,我的血对于吸血鬼是没有吸引力的,但谁知道一个能挡住吸血鬼蓄力一击的人类身体究竟应该是什么样——这看起来像一个逃跑的好机会,但通往木屋出口的路势必要穿过吸血鬼的战场,如果以人类的血rou之躯试图穿过那片混乱地带,肯定会像卷入飓风的枯枝一样被撕得粉碎,我只好先把手指放入口中吸.吮,希望能尽快止住血。
屋顶的灰尘与木屑窸窸窣窣地掉落,原本还算结实的木屋在吸血鬼的打斗中摇摇欲坠,支撑屋顶的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随时都可能倒塌。
生活永远充满如此多的惊喜,现在除了被吸干血ye致死之外,我又多了一种新的死亡选择。
我自嘲地想,抱着膝盖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暗自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丑——假使有任何人在我的处境下,也就仅仅能对这种事存有一点期待了。
只是在望向屋顶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又疯狂的主意。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可以摆脱这些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