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分些给同学吃……”莫素兰把一袋子车厘子塞到宋晖手上,碎碎念,“这是好东西来的,对眼睛好,看这么久书吃这个好……智利还是哪个国家产的,特别好!”
她在谢家一天一碗吃得都腻了。
宋晖那时候已经很懂事了,他有些推拒着不想收——这跟偷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上次莫素兰还给他拿过来一双球鞋,说是老板娘清理衣帽间时顺手丢出来的,鞋盒都没开呢,这么新都没穿过就扔了……
“不是女款的!”莫素兰以为宋晖是嫌女气不愿意穿,“是老板娘买给她儿子的,但是他又不喜欢,看都没看过就扔了……”
几百块钱的鞋子没拆封过就扔,呵,真是不识人间疾苦。宋晖听完后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谢嘉言愈加厌恶。
这种人在这个学校多得是,借个平台而已,初中不好好学,塞钱进来,高考怎么样也没关系,出国留学镀层金回来说不定混得比辛辛苦苦背题做题的穷学生还要好。更不用说谢嘉言还特立独行得很,家里好几栋楼不学着本地人收租,家里的房地产公司也不想管,安排好的金融专业也不愿意学,偏偏要学美术。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莫素兰又神神秘秘地打电话叫宋晖过来。
宋晖第一次进这样大的别墅区,独门独栋的,带花园带游泳池,一整个都是谢家的,光是保姆就有三四个,两个是负责这栋的,另外两个是负责另外一栋。
莫素兰把他带到谢家的客厅,拿出来刚做出来的饭菜。这是她另外做的,反正每个房间都有冰箱,里面都是满的,不做白不做,让宋晖过来就是给他补补营养罢了。
宋晖就坐在略显空旷的客厅吃饭。客厅里有架钢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过看上去就很贵,黑白两色,雍容华贵,连琴键好像都泛着光。琴凳上面干净得纤尘不染——莫素兰每天都要拿另外一块布擦干净。
今天谢家没人,他们都出去玩了。
宋晖正吃着就听到一道男声,语气算不上好,“你是谁?”
宋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拿着画板站在门口。那时候正是夏天,男生身上只穿着短袖白衬衫,裤子也是中等长度,格子纹,露出藕白的小腿和纤细的胳膊。好看的眉皱起来,面带嫌弃,但也无损他的气质,高贵又疏离,一看就知道他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光这样看的确是很好看的,宋晖不得不承认。然后那个男生换了鞋子走进来,嫌恶地看了眼莫素兰在饭桌上摆的家常菜,只留下一句话就上楼了,“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轻飘飘的一句,却让这个正值少年期的宋晖涨红了脸。宋晖本来并不在意学校里的贫富差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懂事得早,也不学别人追求名牌,周末即便是出了学校身上穿的也是校服,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但现在他却觉得脸火辣辣的,像是凭空被人扇了一巴掌,疼得厉害,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而莫素兰并不知道这些,只一股脑儿把冰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出来炒了,哪怕是已经切好了的刺身也被她直接拿来加盐加醋。
终于忍不住,宋晖还是打断了莫素兰,“妈,你不用再炒了。”
刺身什么的他虽然没吃过但也是知道的,再怎么做也不可能会像普通饭菜这样直接加盐加酱油放锅里翻炒吧?而莫素兰则一直执着于给他夹菜,自己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他吃,等他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拿了个特别大的保温饭盒把饭和菜一股脑儿全塞进去,直塞得饭盖都合不上了才遗憾地收手。
“以后我不来了。”宋晖闷闷地拿着莫素兰的饭盒和满满一袋子的水果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怎么不来呢?”莫素兰兴冲冲地,偷懒送宋晖回学校,“老板娘他们都叫你来吃饭咧!”
上次宋晖过生日老板听说后还送了个红包,里面足足有五百块钱呢!
“……不想来了。”宋晖不看莫素兰。
“哎呀你这孩子……”莫素兰只得答应,“那我还是周末给你送饭吧。”
谁能接受这么多的好食材被浪费呢?如果不是自己定期打扫,或者老板娘心血来chao,各个房间堆着的吃的都能把房子淹了。就说上次吧,老板娘找出来的杂物间里没开封过的瑞士水果麦片,包装是新得很,一看都已经过期了。
莫素兰是农村出身,见不得浪费,每隔几天别墅就一箱箱东西扔出去,一箱箱运进来,她自己都觉得心痛。只能跟在老板娘后边儿把她穿过几次的平底鞋偷偷捡回来自己拿回家穿或者给亲戚穿。
晚上谢嘉言又跟他后妈,付靖媛说了这件事。
“阿姨,”谢嘉言并不愿意叫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妈”,只固执地喊“阿姨”,“今天我看到莫阿姨把她儿子带进来我们家吃饭了。”
付靖媛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敷她的面膜,“人家来吃顿饭怎么了?”
“那种人也来我们家……”
“人家也跟你一样是学生,跟你一个学校的。”付靖媛的声音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