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三人走后不久,江谣看着世宁还是有些可怜巴巴的,微微红着眼眶子,抿着个小嘴站得稍远些,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看着倒不像是委屈,更加像是发完脾气之后被朋友看见,最后静静想来觉得颇为丢脸的小孩子。
“你很难过吗?”江谣双手别到身后,探探小脑袋,抬着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世宁,问道。
“嗯……”世宁被她这么一问,更加难过了,她知道江谣绝不是在挑衅或是贬低自己,但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险些又泪奔了,可毕竟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爱哭鼻子的臭小鬼,于是她还是强忍着意志,又说道:“我……我我才不是爱哭鼻子的臭小鬼……呜呜……”
世宁后面几声还带着浅浅地哭腔,完球!心里话被她一不小心给说出来了!
“噗嗤——”江谣被她给逗乐了。
但后来出于尊重,江谣还是稍微捂了捂嘴唇,让自己暂且停下来不笑,不久,她便缓过来了,这才是见她掏出块帕子,递给世宁,言:“对不起哦,我不该笑你的,呐,帕子给你,你擦擦,不要哭了好吗?”
世宁泪汪汪地看着江谣,续而又将目光投向她手中的帕子,那帕子是鹅黄色的,边角上还绣着几朵粉嫩嫩的小花,有几分稚气,也有几分稳重。看了半天,世宁终是点点头,止住了暗暗啜泣的声音,不大好意思的伸手去接过帕子。
江谣见她情绪舒缓了下来,便是上前去拉扯住她的一只手,迎面对着她笑道:“站累了,我们去那边坐坐可好?”,续而便见她又指了指二人所在凉亭边沿的坐处。
“好……”世宁答应一声。
再而俩人便欢欢喜喜地坐了下来,世宁眼泪也不流了,帕子便也就一直被她攥在手里,没有撒开。
“谣儿妹妹你是右丞相的女儿,那你这次来帝都,是不是也要去太学学书啊?”世宁突然问道,她对江谣这个女孩子还蛮欢喜的,再听说她是丞相的女儿,依照往昔,凡高阶品官员的子女都是要被送去太学读书的,故她才会有此疑问。
“都未知晓过年龄,你怎么就断定我是你妹妹了?”江谣双手落在两侧,浮空的一双小脚丫子欢脱地荡起来,一脸古灵Jing怪地望着世宁,问道。不过还没等世宁接话茬,她于是又开口了: “我此番随父亲来帝都就是要定居下来的,大抵这辈子的居所都会在此吧,或许是要去太学的,不过我打小家里请先生教惯了,出于此缘由,父亲应当是会去向皇上提的。”
世宁听她此言,一瞬间竟然是有一丝羡慕了,江谣的话虽说的风轻云淡、平平无奇,可她那几句话何不是透出了其父对其的宠爱,为了让自己女儿舒适,哪怕是去反常规与皇上提议也无妨,当真是世宁未尝体味过的。
可过了一会儿世宁又抓住了另一处重点,如是问:“我瞧着你小巧便唤你妹妹喽,还有就是……若我父皇同意了,你可是当真就要继续在家里头学书?”
“那是自然,毕竟惯了,况且我怕生,结交新友于我而言,当真是太难了 ”说着江谣还十分应景地摇摇头。
怕生?世宁内心不由反问道。
瞧她与世宁攀谈的也不错,他们两个互相熟络的也挺快,与人结交如何就难如登天了?
“哦……”世宁不免有些失落,虽说她在太学的结交也不少,可那些个被送去学书的仕族子弟男孩居多,女娃娃都是被各家好好护在家里的,毕竟将自己孩子送去皇帝身边教化,差不多也是皇帝抓住各位大臣把柄的一种方式罢了。即便有几家心大的,绝对忠于皇帝的大臣,他们会将家里嫡系的子女都送过去,但世宁一般也和那些小姐们说不上话来,因为他们都是‘拉帮结派’的,自家人只和自家人说话,鲜少与旁人交谈。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与自己谈得来的姑娘,而且即使是‘拉帮结派’,出于世宁与其表兄的情谊,那也是应当带上她来‘拉帮结派’的。
“那那那我日后可去相府寻你吗?”世宁不知觉地就这么开口问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话来突然就变得磕磕巴巴的了。就……就好像是从与江谣相处开始,她脑子就莫名其妙变得迟钝了。
“寻我?是出于朋友吗?”江谣指着自己,问道。
“嗯……”世宁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互相掐在了一起,她的头也随之沉了下去,这句回答也是轻轻一声。
江谣见她此般神色,忽是莞尔一笑,她平日里的朋友就不多,即便是有也就那几个,而且还都待在了栎阳,不曾与她同行,可不料她此番才到帝都,却是这么快便交上了个朋友。而且这个朋友绝对不必担心其会有攀附之心,毕竟是当朝的公主殿下,而这一点可能与旁人来说会有所忌惮,但江谣她不同,反倒是更放心了些。
“哦,对了,母亲说若是遇上自己欢喜的人却不知如何开口,那便是可写诗寄情的!”言罢,世宁突然几步走出了亭子,到河畔捞了一掌心的水。
江谣不由心道:‘这憨货分明都说出来了,还故作不知,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她还能搞出些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