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涔扶住陈佶,也探身往前看了看,果然,红黑黄绿,大大小小,各种虫子堆在碟碗中,他立时也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所谓“云南特色”果真就是这些玩意儿,殷涔虽早知当地有这习俗,但真到了眼前还是难以接受,陈佶更是断然一步都不肯往前。
邱露华却似全然不在意他二人的反应,面呈喜色地介绍道,“太子殿下、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来了这云南,不吃虫就不算地道,昭阳城内数这扶醉楼吃虫最是正宗,烫着吃,炒着吃,烤着吃任凭选择,尤其这烤虫,焦香四溢,外焦里嫩,一口下去还会满口鲜香汁ye……”
还未说完陈佶已猛的挣脱殷涔双手,朝外跑了出去,扶着栏杆吐了起来。
殷涔和梧叶儿赶紧追出去,殷涔轻轻拍他后背,一边却也忍不住好笑,“来之前就说要吃虫,你还不信。”
陈佶胸口起伏,“我……这帮人,不是人……”
任同欢和邱露华也跟了出来,任同欢大惊失色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梧叶儿毫不客气直言道,“邱大人和任公公这接风宴可真够Jing心,这只怕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殷涔也道,“这当地特色太过生猛,我跟太子殿下就免了吧,殿**体不适,我与他先行回驿站歇息,诸位尽兴。”
邱露华赶紧上前拦道,“这如何能行,都是下官的错,原本是想让殿下和大人尝个鲜,没想到却惊吓到殿下……这样吧,这些虫我让他们都撤了,换成平常菜肴,殿下和大人千万莫怪啊。”
任同欢也解释道,“各地民风不同,云南边陲之地向来彪悍,在吃食上也一贯如此,殿下和大人将在此地停留数月,还需早日习惯。”
陈佶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却也没再反驳。
此时叶明枝命人撤了碗碟,换了些Jing致菜肴上桌,一行人这才重新入席。
这顿饭吃得断然谈不上舒畅,陈佶吐了这么一番,已然吃不下多少东西,殷涔也坏了胃口,席间邱露华和任同欢变着法儿说本地人如何刁钻此,此地为官如何艰难,殷涔和陈佶除了反胃,还头疼。
捱到酒宴结束,回到官驿关上门,殷涔以为陈佶要好好发作一通,却不料他只是冷哼一声,“一顿虫就想给我下马威,太拙劣了。”
殷涔笑,“知道是下马威还着了他们的道。”
陈佶不服气,“又笑话我,要吐……这事儿能忍得住么。”
殷涔正经道,“其实,吃虫这事吧,也没那么可怕,当地人一直这么吃,说明是没问题的。”
陈佶哼一声,“说得轻巧,你倒吃我看看。”
殷涔心中一念,凑到陈佶面前嘻嘻笑道,“若有一天,你要吃虫才能救我,你吃不吃?”
陈佶面上皱成一团,“谁想出这么恶心的招数。”
“吃不吃嘛?”殷涔摇摇他。
陈佶看着眼前人,似狠狠下了决心,“为了你……我吃。”
殷涔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靠近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我也愿意。”
眼看情意渐浓,双唇缠绕,陈佶却猛地一下将殷涔抱起,双手在他身上快速游走,殷涔忍不住大笑大呼,“痒痒痒……放我下来……”
“你这哥哥越来越坏,变着法儿叫我吃虫……”
屋子里一片打闹,梧叶儿在隔壁挠头,还让不让人睡了。
不知道小秦哥哥在干什么,肩上的伤好些了没呢。
漫漫长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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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念衾和罗青衫直接到了昭阳府衙,梧叶儿见着人带着抑不住的笑意摇头摆尾地冲上前,秦念衾瞥过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憋住了笑又微微红了脸。
殷涔伸手拦住梧叶儿,“克制点儿。”
梧叶儿退后,眼睛却黏在了秦念衾身上。
邱露华、任同欢和叶明枝都在,殷涔见罗青衫抱着账册前来,正待开口,叶明枝却抢先一步,命身后人上前递过一本账册,当着人前摊开在公案前道,“昨日御史大人问起鲜叶登记数目,夜间回到茶坊之后我又连夜清点了一番,发现属下确是忙糊涂了,近日陆续登记的数目都还未呈报给我,所以记得的数目与实际登记差了有些许,这本账册为今秋鲜叶实录,各州县都在此,请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过目。”
殷涔和陈佶上前,秦念衾和罗青衫也一并,罗青衫打开带来的账册,两本账册一上一下,殷涔略略扫过,只见叶明枝所带账册上列人名及所收斤两与罗青衫手中账册大致相同,心下有些摸不透,但叶明枝的账面簇新整洁,而罗青衫那本却因每日登记翻阅而有相当的磨损。
罗青衫已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小算盘,上下噼啪两声,摆到桌面上开始核算起来。
殷涔看向陈佶,见他也有些怀疑,彼此互视之后,陈佶看似不经意用手抚过叶明枝的账册,叹道,“叶老板治下果然有一套,忙得这般热火朝天,下属们登记还能保持账面如此整洁。”
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