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野的身手平平,殷涔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以为在抚南营长大的世子,无论如何该在骑射这种军中日常必有的训练项目中轻易拔得头筹,然而从今日表现看来,云野似乎并不擅骑射,虽与京中世家子弟相比较,他算得上出众,但这种水平,也就是在一群青铜中出出风头,离真正的王者还差得远呢。
殷涔想到从小跟在身旁的沈沧,料定云野从小身边必定没有类似沈沧角色的人,心中有似奇异的感叹,那个将军老爹,似乎,把最好的给了自己?
而今藏在暗处、只是一个影子的自己,文有梁洛书,武有沈沧,还有好兄弟梧叶儿,和日日相伴的傻小子陈佶,而在太阳底下的那个人,光鲜亮丽之下似乎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殷涔突然就起了怜悯之意,甚至觉得,亏得当年调换了,他才不要当此时场中压力山大的那个孤独人。
孤独人云野策马进了跑道,虎虎生风的第一箭射出,九筹。
还算不错。
折桂郡主起了身,手心攥着身后飘来的红绸带,抿紧了嘴唇,视线紧紧黏着着策马跑动的雪青色人影,跟着两箭射出,人影跑进了小山丘。
秋忆人抬头看着心神牵挂的折桂郡主,心下了然,悠声说道,“桂儿不必太过挂心,我看这云野,场中也没几人是他对手。”
折桂扭头朝姑姑笑了笑,脆生说道,“如今好男儿都在军中,剩下的世家子弟大多孱弱不堪,今日就算赢了,也算不得多大光彩。”
秋忆人皱了皱眉,冷了冷声音,缓缓再道,“桂儿如今眼界倒是高了不少。”
折桂又转头笑笑,却不再回话,仍紧紧盯着跑马场。
只见一骑烟尘过,云野从山丘后又回到了看台一侧,射出最后两箭。
司礼监一番忙碌,人人都盯着何公公,等他拖长声线报道,“世子云野——八十八筹——”
众人“嘘——”了一片,就差区区两筹,折桂倒未流露失落之态,仍向云野遥遥投过去一个灿烂笑意。
云野听了统计却十分恼火,勒着马原地转了好几圈,十分忿忿不平,如此一来,他与元远山差了两筹,必得在第三局扳回来。
对着折桂的灿烂笑容,他只微微避开了目光。
陈佶上了场。
折桂安然落回了座位,秋忆人又打趣道,“你就不挂心你的太子哥哥?”
折桂坦荡一笑,道,“太子哥哥什么成绩都好,折桂心中不会因为一次成绩就看轻太子哥哥。”
秋忆人却跟着笑道,“哟,你这口气,是笃定太子赢不了世子了?”
折桂楞了一瞬,随即也笑开了声。
陈仪却胖墩墩的摇晃起了身,站到看台边缘,冲陈佶大力挥手。
太子哥哥,你的头号粉丝在此,要加油哇!
陈佶在看台扫视了一圈,又冲之前挥手的角落飞过去一个明目张胆的笑,随即大喝一声冲进跑道。
看台众人又是一阵轻微sao动,这频频被太子挥手飞笑的侍卫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连陈泽都忍不住转过头皱着眉搜索了一阵。
陈仪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冲陈泽和秋忆人大喊,“噢,我想起来了,太子哥哥看的是那个很会作诗的侍卫,那句什么来着,白日放歌须纵酒,就是他写的。”
“白日放歌须纵酒,”陈泽在口中重复念了一遍,又问陈仪,“你当真?”
“当真。”陈仪头点得双颊rou直颤。
“这诗不错,改日让他跟文渊阁赵学士切磋切磋。”陈泽冲一旁站立的高仁说道。
“是,老奴记下了。”高仁恭敬回道。
这说话之间,陈佶已纵马进了小山丘。
众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却半天未见陈佶从山丘后再冲出来。
殷涔有些许紧张,也跟着起了身,站到看台最外边缘。
过了片刻,人还未见,折桂正想让司礼监派人去沿路查看,莫非出了什么故障?
只见从山丘后,陈佶牵着疾风,一人一马,颠颠簸簸的朝场中走来。
陈佶看着有些许灰头土脸,人却无大碍,疾风马却似出了大问题,前侧右蹄只能轻微点地,走起来一瘸一拐。
陈泽和秋忆人都惊疑得起了身,折桂见状立马一个翻身,从看台上直接跳了下去,直奔场中。
殷涔也坐不住了,立即飞身向下,与折桂一前一后到了陈佶身前。
看着二人关切的脸,还有他们身后颠颠赶来的何进,陈佶面上尴尬,说道,“马有些不听使唤,中途,摔了一跤……”
折桂闻言捂着嘴转头闷笑了一阵,何进也跟着叹气,“太子殿下,你也忒不小心了。”
“是是,”陈佶跟着点头,“马蹄已伤,这第二局我只能半途而废了,第三局怕是也没办法继续比试。”
“这……”折桂颇为可惜,本来能参与比试的人就不多,再少下去,也未免太失了看头,也没了比试的意义。
殷涔看到折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