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霜容果然如端御清所说,慢慢走回清赐宫。只是神情呆滞,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
端御康开始还有些担心,但见自己母后径自进了禅房,重新跪拜念佛,似乎没什么不适,也就放下心来。
次日晨起,端御康欲向霜容请安,来到霜容房间,却不见人。不祥预感涌上,端御康拔腿冲向禅房,果然见到霜容晕倒在禅房地上。
端御康大惊,急忙将霜容抱到房里,而后派了来看望他的尹三去请太医。
郑太医很快赶到,给霜容诊治。而后边开药方边向一旁的端御康解释:“太皇太后本就体弱,这两日又受了风寒,寒气侵体,才会如此,需时调理。”
之后的日子,端御康一直尽心尽力服侍霜容,喂药喂饭,无微不至。霜容也很顺从的享受天lun,只是身体却一日日弱下去,开始还能坚持去诵经,后来就再也无力起床。
端御康越来越心惊,郑太医来看了几次,却只是摇头,继续开着补药的方子,同时重复着一句话:“心病尚需心药医。”
霜容的心病是什么,端御康自然心知肚明。想到自己那日与端御清的对话,却不想会无意害了自己的母亲,就更是每日被愧疚逼的难以喘息。
霜容却并无怪责之意,有时还会看着守在床边不眠不休的端御康,伸手抚着他的头发,重复着一句话:“康儿,不要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再之后,霜容的神智渐渐开始有些恍惚,偶尔会死死抓着端御康的手,看着端御康的眼里蕴含着满满深情,嘴里轻声念着一个名字:“明析。”念着念着就会不自觉的微笑合上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美好画面。
端御康开始还一头雾水,直到后来看来访的郑太医听着这名字沉沉叹息神情复杂,相问才知道,明析是自己父皇端离的字号。
于是就更是心酸,母后对父皇的爱,虽然这么多年不见表露,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从未消退。只可惜,眼里只有秦连一人的父皇,却辜负了后宫所有的女人。
想着想着端御康就更无奈,自己似乎是继承了父皇的喜好和母后的执着,于是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再之后霜容又硬是撑了一段时间,可尽管端御康日日服侍在侧,悉心体贴,霜容却还是未能等到夏天的来临。
弥留之际,有回光返照的现象。霜容意识有了一丝清醒,拉着端御康的手,欲言又止。端御康把头靠过去,听到微弱的声音:“康儿,不要再去爱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太辛苦了。你看母后,这一辈子……”
声音渐止,紧抓着端御康的双手也慢慢滑落垂下,端御康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看着霜容闭目沉睡的安稳脸庞。
那张脸上,并没有痛苦,却有着松了口气的解脱,宛如终于放下了一直以来萦绕着的心事一般。
太皇太后秦霜容薨,身为皇上的端御清自也清楚情况,下旨厚葬。
于是头七这几日,清赐宫突然变得热闹。来往吊唁大臣不绝,端御康也懒得理他们,统统让尹三去应付,自己躺在霜容房里的床上,静静的发呆。
头七过后,霜容下葬于皇陵。端御康穿了孝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受了大半辈子苦痛的母后终于入土为安。没有眼泪也没有伤痛,只是一直安静的看着棺木被抬起,缓缓放入土里,而后转身,平静的返回清赐宫。
霜容以太皇太后之礼厚葬,为了表示重视,端御清也推了国事赶来。站在一旁看端御康一直冷静的表情,而后盯着尹三扶着端御康回宫的相偕背影,端御清不由就皱了皱眉。
晚上,端御清在天一殿怎么都睡不着。有种莫名的不安和烦躁压在心里,让他辗转难安。折腾了好半天,终于起身,套了件袍子,走出天一殿想散心。
走着走着却莫名其妙的,双腿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带着心事重重的主人来到清赐宫门口。
等端御清反应过来,一脚已经几乎踏进了清赐宫的门槛。抬头看看,大厅灵位前的垫子上,正跪着端御康。端御清正欲进去,却忽然看到房里走出来尹三,手里拿着自己上次送给端御康的披风。
端御清几乎是本能的立即缩回腿,靠在一边看着厅里的情形。
尹三快步走来,把披风给端御康披上,小心开口:“康王爷,天不早了。您别跪在这儿了,身体会吃不消。”
端御康伸手,紧紧握住披风,身体却没动:“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爷。”尹三刚毅的脸上满是担忧:“您要是受不了就哭出来,别这样……”
端御康似乎有些无奈的抬头看看他,淡淡应:“我没事。算了……听你的,我回房去。”说着动了动身体就要起身。只是估计跪的太久腿已经麻木,站不稳差点摔倒,被尹三一把扶住,仔细的搀着,走向房间。
端御清Yin着脸看了许久,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才不着痕迹的转身离开。
次日晨,尹三接到调令,负责之后一周的值夜。
晚上,端御清坐在天一殿里坐了很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