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端御清就再也没出现过,让端御康每当想起自己难能可贵的和端御康的交谈,竟然如此多嘴,就不由后悔不已。
当时何必要多此一举的问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多好。质疑惹恼了端御清,最后孤单的,自责的,还不就是自己。
所幸虽然心里不好受,身体还是一天天的好起来,肩上的伤也开始结痂,告别了疼痛,开始隐隐泛痒。
下人们倒似乎比从前老实了许多,虽然还有些不情愿的味道,可是该服侍的,该送东西的,都通通到位,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尹三还是常常来看望,有时候也会扶着大病初愈的端御康去外边散散步。每当经过熟悉的藏书阁与御花园,端御康总会不自觉的失神看着似乎没怎么变的景,细细的回忆着少得可怜的和端御清的回忆,无奈的感慨着物是人非。
有尹三常常来照应,霜容也就安心诵经念佛,微弱的向佛祖诚心的跪拜祈求。
到了她这个岁数,也不再有什么野心。这么多年冷宫的生活,已经耗尽了她的感情。现在除了希望这唯一的儿子可以平平安安,再无所愿。
于是很快就年关降至,这天还下着雪,外面冰天雪地冷得要命,天一殿却放了烧的很旺的火盆,暖意融融。端御清处理完国事,却接到公公送来的一封密信。
端御清有些疑惑的拆开信,先看署名,发现是来自于远在边关的端漠。署的日期是自己太庙上香之后,只是恐怕由于边关送来,尽管一路加急,也拖沓至今。
不着痕迹皱皱眉,端御清坐下,慢慢看着密密麻麻的内容。
一开始是简略的客气语,大意为漠王爷已经请旨永不返朝,因此不方便归来,故而派可靠心腹送上此信,祝愿新帝皇位永固,顺便向新帝告知一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且作消遣。
下面长长的一段就是所谓的作为消遣的陈年旧事,端御清一行行看着,越看越是震惊,看完之后似乎难以置信,又重头细细看了一遍。
等终于确定自己并未出现幻觉,端御清起身,面无表情的将信丢到火盆里,看着信纸被火苗一点点吞噬,烧焦,直到化为灰烬。
而后端御清回到椅上坐了好一会儿,霍然站起来,匆匆出了天一殿,示意跟上的侍卫退下,也不打伞,自己一个人径直走向清赐宫的方向。
清赐宫还是冷冷清清,大冬天的,也几乎没有人影。端御清没经通传就直接走进去,拍了拍身上的雪,绕了一圈却没看到端御康,只看到禅房里背对着他专心诵经的霜容,也就没打扰,重新坐到大厅里,等着端御康回来。
坐了好一会儿,萧瑟冰冷的清赐宫让饶是披了披风的端御清都有些冻的支持不住,于是不自觉的脸色就跟着难看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风雪里两个并肩而来的男子。一个是身着皮裘的端御康,似乎比他上次来看时还瘦了些,脸色有些略略苍白。
而另一个男子,一手拿着伞,几乎全部遮在端御康那边,另一手搂着端御康,似乎很细心的护着端御康不被风雪侵袭,正是今天正好休息的十二侍卫中的尹三。
尹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端御康不时侧头插话,笑的轻松自在。端御清皱眉,远远看着端御康看向尹三的放松含笑的神态,突然觉得异常刺眼。
两人越走越近,直到进了屋,看到一动不动等在桌前的端御清,顿时都僵住。尹三率先反应过来,向端御清行礼。
端御康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有了掩盖不住的喜色:“御清……呃……”说着看端御清脸色并不好看,急忙识趣的改了称呼,语气恭敬:“皇上。”
端御清却依然Yin着脸一言不发,端御康有些失望。他还是很喜欢端御清笑的样子,不管是怎么样的笑。明媚的笑在那惊艳的脸上,让人沉迷。
只是挺可惜的,端御清对他笑的时候,实在太少。基本自己只能得到的待遇,就只有端御清看不出情绪的冰冷面孔。
胡思乱想着,已经听到端御清沉沉的声音:“尹三,你先下去。”
尹三看了眼端御康,端御康点头示意,尹三急忙就行礼退下。端御康突然想起什么,唤住尹三,把皮裘递给他:“外头还下雪,你还是穿着这个吧。我这有暖炉。”
尹三正要推辞,忽然看一旁皇上不耐的表情简直有点可怕,一个寒颤,匆匆道了谢,披上皮裘就向外走。
端御清冷眼看着,等尹三背影消失才转向端御康冷冷开口:“你俩还真情深意重,我看他对你还真忠心,干脆让他就跟着你得了?”
端御康听着这语气不明的话,都觉得脊背冷汗直冒:“尹三他和我只是……”
“朕没兴趣。”端御清无谓的插话,看端御康立即就闭了嘴,似乎都有些紧张,不由又皱眉:“你怕朕?”
当然怕。每次端御清一主动找自己就没好事,端御康苦笑摇头:“哪有的事,皇上多虑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端御康尴尬的站着,似乎从自己表明身份以后,和端御清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