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团团围住,粗暴呵斥驱赶着进入驿站的大堂,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令子休的呼吸不由一窒,之前对内院格局的好奇之心瞬间荡然无存。
他的目光本能地顺着流淌在地上的一小股血流寻得其源头所在——是个上半身被打得皮开rou绽、伤口纵横交错、形容极其狼狈的男子被半吊在大堂的一根横梁上!
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令子休恍然回忆起当年因为误闯日月教圣坛而遭日月教处以绞刑前那个像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血淋淋的骆花离!
咬紧牙关,屏息压抑了许久,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瞠目欲裂、青筋暴起的怒于形的反应。冷静片刻,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斜睨了一眼那被唤作公子的满脸横rou的矮胖子。心中诧异此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这大晚上在如此偏僻的驿站对一个男子动用私刑?这驿站内的驿吏又到哪里去了?怎的没有一个管事的人?当然,除这一堆的疑问外,他更忧心的是己方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待遇,尤其是黄傻子一直跟个连体婴似的紧贴着他的后背揪着他的衣服不撒手,这无疑更碍了那矮胖子的眼!
偏黄傻子就算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凶险,却不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自保安全,只是受本能驱使,一味地寻求保护,他恨不能长到子休身上去,嘴里不断嘟嘟囔囔:“娘子,我怕,我怕……”
虽然这一次黄傻子总算是识相地压低了声音表达自己的感受,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不用问,再低的声音也终引来了矮胖子的质问:“娘子?”
从丰城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行路,子休一路上都是作男装打扮的,这下子是瞒不住了。
看矮胖子跟其旗下众狗腿子猥/琐、下/流的眼神和动作,在某方面吃过几次亏了的子休即刻敏感地在胸腔里燃起了怒火,熊熊燃烧。何况,他才刚刚压下对那被毒打男子的打抱不平的怒火,两股气焰猛一汇集,若不是有当年凭一己之力闯日月教圣坛救人失败的前车之鉴令理智尚存,他早就爆炸了!
矮胖子却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主,又或者他恃强凌弱、胡作非为惯了,全然不惧困兽犹斗,气焰嚣张地走到三人面前。将三人从头到脚一一打量一番,很快,附庸风雅的扇子一如无数影视作品里所展现的色/胚那般,刻意作潇洒状,慢悠悠点到了身高在三人当中相对最矮、体型相对最小巧的子休的下巴处,慢悠悠地迫使子休抬起头,像检验高档首饰一般细看子休的面容半晌,问道:“你是女人?”
“……”敌强我弱,子休没有傻到逞强地翻白眼或者啐痰骂yIn/贼,只是继续尽一名演员的职责,极力地令双目蓄满惶遽和紧张,实际上,他真恨不得给死胖子的命根子一脚!无奈,这么做,他一人是有逃脱的希望,可是傻子跟阳亢宗这两个半点武功不会也不懂轻功的人要怎么办?>_<
“小娘子,长得还挺俊的嘛!”矮胖子并不恼子休的沉默不语,又兴许是他调戏良家妇女的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吧,对这样不反抗、不哭闹更不寻死觅活的主,自然是满意的。当然,也愈发肆无忌惮地耍起流/氓来,同时,引来众狗腿子们集体下/流的附和起哄。
“这位公子……”阳亢宗先沉不住气了,对着死胖子一个作揖,上前来要为子休解围,然而,他话才刚出口,就被旁边看热闹的狗腿子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哥哥!”原本子休都是称呼阳亢宗为阳大哥的,此时是情急所迫,为免阳亢宗受皮rou之苦,他才改口如此亲密地称呼对方,盘算着,若是自己先乖乖顺从于矮胖子,后者应该不至于太为难阳亢宗和傻子。
果然不出子休所料,矮胖子见他对被踹倒在地、嘴角立刻流出一溜儿血水的阳亢宗急于表现出焦急、担心与痛苦的神情,即刻便摆出一副痛“卿卿”之所痛的正义之士的嘴脸,对着那出脚伤人的狗腿子就是一溜儿呵斥。
那狗腿子被骂得灰溜溜的,赶紧儿把阳亢宗从地方扶起来,还点头哈腰地道歉。
之后,矮胖子又下一道命令,算是要清场了:“还不把人带到后院去休息!”
黄傻子自然在被清理的行列中,但他又岂有那么容易被人拖走。
折腾了大半天,出动了好几个狗腿子,才终于把他死死抱住子休的腰身的手从子休衣服上“撕”下来时,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哭喊开来:“娘子!娘子!”
“夫君……”这个时候,子休还是有必要一脸无奈与痛苦地掩面拭泪,以免引矮胖子一伙人怀疑。
“带走!带走!”矮胖子显然等得不耐烦了,赶苍蝇似的催促狗腿子们赶紧把黄傻子拖后院去。
待狗腿子们集体出动,把揪不了子休的衣衫便转而抱住大堂里的梁柱的黄傻子,抬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个被吊着打早早晕死过去了的男人。
不过,虽然嫌弃第三者在场,他却也没有了耐心再叫狗腿子们进来把人给拖走,迫不及待地跟个膏药似的贴近子休,与刚才把狗腿子们骂得狗血淋头的腔调比,就跟全然换了一副嗓子似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