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馥聊了很久。这家餐馆的烹调也算业内拔尖的,想必这些年来白·馥已经是吃到腻了。而我则恪守着传承自令先生的饮食规律,没有贪嘴。临离开的时候,餐厅经理的眼睛从桌子上不算太多的碗碟上移到我们两个身上,恭敬的语气里略带着犹疑。
笑了笑,白·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不错”就走了出去。由这一句,经理的脸色好转过来,殷勤地替我们开门。
白·馥载了我回到青影大厦时已经接近午夜。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以便今后联系。临走时,他捶了我一拳,道,“加油追吧。”
我甩过脸颊旁的刘海,灿然一笑,回敬了一句,“原话奉还。”
时间太晚,估计员工宿舍那边已经门禁了。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往青影大厦走去。
将就着在办公室里睡一宿吧。
猛然间,一道灼热的目光从我身上溜过。抬眼望时,却见十楼的总监办公室那排有一间灯光乍显还暗。
往东数第三间……莫非是凌秋路?
我摸摸鼻子,突然觉得很痒。
*******************************
年节很快地来临。
我跟往年一样留守在某个地方。今年是青影。
爷爷颤巍巍地给我来了电话。我报之以歉意。估摸着回去的话他们也只会拉着我给我介绍哪家哪家的姑娘该嫁人了。实在没劲得很。最近几年爷爷开始糊涂起来。听了旁人的话总说着和他们相同的话。
并不是我眼界高了开始看不起那些女孩子们了。实在是我现在的世界已然和她们格格不入了。我和她们以及他们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回去之后,每每多的就是尴尬的沉默。
村子里开始有人骂我忘恩负义。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点的不肖。
自从方·慈带着那卷纪录片来到小村起,我所要走的道路对他们来说遥远得无法企及。。
旧有的世界倾覆了。谁都回不到过去的那个地方了。
除了勇往直前,我没有退路。
年节后的第二天是花朝节。出人意料地,我接到了郡王的电话。
我有点受宠若惊地捧着电话,激动地回答着郡王那些平淡无奇的问话。
把所有礼节性的问候都讲了个遍之后,郡王最后拖了一段,“听说令先生要去丰山书院讲课。那边的新春书会也算是年节过后的一大盛事。你若去拜会的话,正好过来帮我把一封信带去给他。”
我诺诺点头。推却的话一时被心里强烈的欲望压制。脱口而出一句,“我现在过来吗?”把自个儿的心思便算完完全全出卖了。
郡王那一头也是一阵沉默。许久,他才柔柔回了一句,“来吧。”
我挂了电话,一边却踌躇了。
郡王那最后一句怎么听上去shi漉漉的……
*****************************************
今天一大清早,郡王府的大总管离就被某位大少爷指派来羽京采买东西。被人从热被窝里拖出来的感觉自然是很不痛快。闻说我要来搭车去郡王府,他的脸色便越发黑了三分。
我在羽京老城的东门口找到了大总管。他蹲在马车上,斜了眼看着面前硕大的马屁股,一点都没有跟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体谅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话只管钻进车里。
车子外面咕哝了一句,似乎不是羽京地面上的话。马车再一颠就“开车”了。
车厢里已经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真是被权大少爷想得出来!这么大清早地让总管大人出门采买。照说郡王府一应的节日物品应该是早就办下的。这样的举措明显看出是那个家伙在整人嘛。
我挪动着身体小心把自己放置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省得压坏任何一件物品而惹来一段麻烦。
车厢里温暖如春。我被颠着颠着就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留守青影的都是些年轻人。出人意料的,高辅北里靖居然也在。于是,在一干人的怂恿下,我们喝掉了两大箱的酒。闹到凌晨两点多。郡王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头痛欲裂地想要嗑止疼片和安眠药呢。
“到了。”
不知道昏沉了多少时候,一声大吼连带着一股寒气卷进了车厢里。权·修宜红通通的脑袋戳进眼帘里,吓得我赶紧跳起来。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我的脚下似乎出了意外。
权·修宜顺着我的眼光往下看后,诡异一笑。
“你要倒霉了。”他这样论断着,把我一把拎下了车。
我浑身一哆嗦,凉气直往脊梁上冒。新年里被一个红头发的家伙诅咒,我今年看来要交厄运了。
战战兢兢站到郡王面前,我几乎连头都不敢抬。
郡王和缓地跟我说了一通虚礼贺词,也没提车上的东西。他把重点压在了丰山书院的书会上面,说着说着眼睛都兴奋得有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