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朔在房间里站了许久,久到天林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他缓缓地抬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身离开。
出了三王子府没几步,就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身上,生疼生疼的。
他缓慢地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而到处奔波的人。
这条街道,似乎异常地长,他似乎觉得自己怎么也走不到头。
他疲惫地拖着脚步,站在三岔路口,迷茫地望着天,雨点落入他的眼中,生涩地发痛。
他闭了闭眼睛,突然张开,身子突然动了起来,湖蓝的身影,在雨中翩跹,街道上,房顶上,墙头上,似乎到处有他的身影,可是眨眼间,却又不见了。
天色越来越黑了,雨势也越来越大了,一道shi哒哒的湖蓝身影,出现在一座宅子面前。
离朔看了一眼宅子,然后转身到围墙上,翻身而过,一路前行,直到在一间房前停下。
离朔伸手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几声不满地埋怨声,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大约是因为正睡的香的时候,被人叫醒,所以很不爽地披衣而起。
“谁啊?”男子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离朔,顿时震惊了,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龙少?”
离朔苍白着脸,对他笑,“远安太子,能借个宿吗?”
朗国太子林远安身子一怔,点了点头,带着离朔进了房间才问,“你怎么会在旗国凝和?又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离朔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钻进他的被窝,却被林远安一把揪出来说,“你这样子会得风寒的,你得泡个热水澡,才可以。”
龙少拂开他的手,钻进他的被窝,道,“没关系,反正也死不了。”
可是离朔这么一拂,他手上因为割伤的伤口,瞬间被林远安看见了。
林远安一把抓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看着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被雨水淋得肿胀泛白的伤口,气愤道,“你龙少什么时候这么不爱惜自己了?你看看你自己的伤口,再进一寸,你的手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吧!”离朔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床顶,“像我这种人,还是废了好。”
“你……”林远安气得咬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两年前你不告而别,这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再见了,却是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当初意气风发的你,被狗吃了?”
“是啊,被狗吃了。”离朔无所谓地笑了笑,“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林远安气得吐血,“你要是不给我说人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远安……”离朔低低道,“我没地方可去了。”
林远安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怎么说,他也是他的好朋友啊!
林远安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叫人准备热水和姜汤,还有一些金疮药。
回来的时候,林远安亲自摊开离朔的手,给他消毒,给他上药。
药酒涂在他的伤口上,有轻微地刺激,但是,离朔眼睛眨都没眨,跟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
林远安细心地为他包扎好,然后伸手去脱他的衣服,打算亲自伺候他洗澡,岂料他的手刚碰到离朔的腰带,离朔马上动了。
林远安看着自己被离朔阻挡的手,皱了皱眉说,“你真的要洗个热水澡,不然真的会生病的。”
离朔颤了颤睫毛,轻轻道,“我自己来。”
林远安没说什么,退后一步看着离朔缓缓起身,走到屏风后,宽衣解带然后坐在浴桶中泡澡。
林远安站在屏风前,提醒道,“伤口不要碰着水。”
“嗯。”
林远安坐在一旁,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两年前在朗国帝都维城,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在赌场中无意之间碰到离朔,那时候的他,面容白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漂亮容貌。
不但他对他多看了几眼,心中有些欢喜,就连一些和他挤在一起的大老爷们,也忍不住色/眯/眯地盯着他看。
而他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着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回以重礼。
看着那些哀嚎的男子,林远安暗自噎了一口口水,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那么一个柔弱的少年,竟然没有几个人能够近得了他的身,占到他便宜。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玩了几把,回回都赢,就连庄家想要在他面前出老千,他都看得出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他,是这样对庄家说的,“你信不信,你小拇指一勾,大拇指一动,我就会在那之前,切了你的手指喂狗?”
离朔就那样笑眯眯的说着话,却让那庄家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开赌场坐庄的人,都是很有后台手段的,可就是这样有后台有手段的人,对离朔毫无办法,到了最后还把他当作大神一样送了出去。
林远安看着揣着银子远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