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艳入宫后第三天,容华就召见了苏渐墨。
在御书房里,缕缕的安息香萦绕,苏渐墨站在容华身前,披甲戴盔,双手抱拳。
“微臣苏渐墨参加皇上,皇上万岁,请皇上恕微臣盔甲在身,不便行礼之罪。”
苏渐墨这么拜见的时候,心里倒也有些欣然,所幸了这‘盔甲在身’,否则免不了要一跪,跪了眼前这谋朝篡位的逆臣之子。
容华挥了挥手。
“无妨,不必多礼,赐座。”
苏渐墨依言在容华后下的木椅上坐下,双手平放于膝,低眉,眼观鼻,鼻观心,恭谦自若,开口亦是从容不迫。
“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苏渐墨这么问着,但其实容华召见他所为何事,苏渐墨是清楚的。
苏渐墨要步步高升,直至官拜太尉,手掌天下之兵,而莫忘机为了要辅佐苏渐墨成了大事,便让清艳帮忙,吹吹枕边风,给苏渐墨找个可以立功的机会,好正大光明的扶摇直上。
现在容华私下召见了苏渐墨,显然是清艳的枕边风,成了。
“朕有烦心之事,想交由苏爱卿解决。”
“皇上请吩咐,微臣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
容华欣然,继而又一皱剑眉。
“苏爱卿可知,如今边疆安宁,百姓安康,无了外患,却有内忧。”
“内忧?”
苏渐墨微微抬眼,不动声色的看了容华一眼,旋即又低了头。
苏渐墨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容华的话才说了半句,苏渐墨却早就明白下文了。
如今大晋没有分封的制度,所以没有诸侯割据,威胁君主的危险,所以这‘内忧’,想必指的就是江湖势力太过昌盛,武林帮派太过繁荣,如此一来,民间有了和朝廷相媲美的武力,让朝廷觉的不安心了。
“皇上放心,微臣不才,但这内忧,微臣会在三个月内肃清,顺皇上之心者招安,不顺者,杀无赦。”
苏渐墨从容不迫的说着,甚至说到‘杀无赦’的时候,苏渐墨温和的眉眼仍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要杀的不是热血的人,而只是一只鸡。
“朕才说了个头,苏爱卿就把始末,重点乃至解决的法子都道明了,果真是清艳推荐的人,聪明。”
容华听了苏渐墨的话,不由得把手举到胸口,鼓了鼓掌。
“皇上过誉了。”
苏渐墨敛眉,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见苏渐墨的反应不大,不卑不谦,容华心里的欣赏更上层楼,停下了鼓掌,话锋一转。
“不过,苏爱卿不必彻底肃清了这内忧,给民间的势力留条路,省的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皇上英明。”
苏渐墨拱手抱拳,幽深的瞳眸里带着似是而非的敬佩,落在容华眼里,却是真诚的赞誉。
“苏爱卿退下罢。”
容华见事儿吩咐完了,就又挥了挥手,不料苏渐墨一起身,忽然又抱拳说道。
“皇上,微臣想请皇上下旨赐婚。”
“哦?”
容华挑了一下眉,上上下下看了苏渐墨一眼,眼含期翼,事实上除了清艳吹枕边风的原因,容华本身也很看重苏渐墨,否则容华当日也不会在武状元的殿试中,不仅惊苏渐墨为天人,还破格赐了苏渐墨执金吾的位子,要知道执金吾官阶不低,而且能巡治长安,权力不小。
容华很感兴趣,他看重的人想赐婚的,是哪家的姑娘。
苏渐墨轻轻一笑,吐出了几个字。
“唐门掌门的孙女,唐离儿。”
“什么!”
饶是容华为九五之尊,此刻也吃了不小的一惊,容华定定的看着苏渐墨,声音渐而转冷。
“苏爱卿知道的吧,这内忧中,最为狂傲,也是与朝廷作对最明目张胆的,就是这唐门了,唐门掌门年迈顽固,十年前就不愿受朝廷招安,此次苏爱卿应当把它归入‘杀无赦’之列,怎么反倒要娶唐门的妖女?”
容华像是生气了,但苏渐墨仍然从容不迫。
“皇上息怒,对朝廷来说,若能招安,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杀无赦呢,十年前唐门不愿归顺,十年后,就另说了。”
“而且,据微臣所知,唐门掌门宠溺孙女,早放话天下,谁娶了他的孙女,谁便能继任了唐门掌门之位,皇上的圣旨一下,唐门若应了皇上的赐婚,将掌门的孙女嫁入了微臣家中,那唐门顺理成章便归了朝廷,无需招安。”
“而若唐门不应皇上的赐婚,便是对朝廷不敬,对皇上不敬,不敬之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无需朝廷出手。”
苏渐墨细细的分析完了,见容华脸上的怒气渐消,转而露出了赞同之色,心知容华认可了,却还是低眉说道。
“微臣愚见,还请皇上定夺。”
“呵呵。”
容华笑了几声,也不回答苏渐墨的话,直接就招了个太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