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们把脸都红了个透彻,心里自然明了,也无意再难为他们。笑着欲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
但总会有人自己挖坑自己跳,比如眼前这位。
“我。。。他,真的只是。。。”他都很不等手舞足蹈地把事情倒腾个明白。
我压下他的手:“给我弄点吃的吧,我饿了。”
他似乎突然醒悟到了自己忽略了病人进食问题的问题,立马起身欲亲自拿食物过来。
我顺势一把拉住他,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回头看我,不懂我的意思。
我看像那旁边站着的小侍从,示意他去给我拿吃的。
这次他倒是蛮机灵,看他一路小跑出去以后,我才转向李熠开口道:“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在这?”
“刘大夫,给你包扎的那位军医;和与我一起出去巡视的几个兄弟。”
“你可曾跟他们提到过我的身份?”
“不曾。”
“你方才唤我郭熙。”
“嗯。”
“你那待从方才听到了我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握紧我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我的视线落在双清明的眼睛,久久的沉默过后,只道:“当初入官场,便以料到了结局,功高盖主,便唯以死谢罪。”
也许此时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从他脸上并无太多惊讶,只是拧着眉头,紧紧拽着我的手。
我想他也并非如我想象中的那么没有心计,正如他在荒野发现我以后,并没有立即上报皇上,想必也是猜到了大概吧。
“我曾多年游历在外,偶有说书先生说起丞相大人的故事。”
“有这事?可如大臣们所言,是位毒蝎心肠的丞相?”我打趣道。
他笑笑,“都说丞相是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活神仙。”
“嗯?”这倒是蛮有趣的“还有呢?”
“还说您是不是人间烟火的人。”他笑道,脸上明写着那次在ji院的经历。
“哈哈,还有呢?”我丝毫不介意他并不带恶意的讽刺。
“嗯,,,”他想了想,道:“哦,对,还传言你总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道服,头发斑白,胡须长及腰间,肩上顶着九个脑袋,特别智慧过人。”
“哈哈哈哈,说书的都这般逗趣么?”我大笑起来,大病初愈的身体被自己的呛得咳嗽不止,连泪水都充满了眼眶。
他慌忙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为我顺气,脸上并没有再陪着我开玩笑的柔和:“你有如此过人之才,又何必屈尊于那个瞎了眼的狗皇帝,何必为他,这般糟蹋自己````”
“这话可是死罪。”语气没有半丝毫责怪的意味,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陈述。
“那又何妨。”他自然能听的出我的我语调里试探的意味,“倘若如你这般鞠躬尽瘁也难逃死罪,那我又何必为他卖命?”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方才那名待从。。。“
“你想怎么处置?”我又一次把皮球踢给他,只想看他反应。
“。。。。。他只是一个孩子,”
听到这里我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并非是我满意的答案。
我依然不发话,等待他把话说个明白。
“留着他,也许会有别的用处。”他的语气软了下去。
“他听到了你唤我郭熙。”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郭熙,”他一脸为难。
“嗯?”我只等待我需要的答案。
“他是我征战时捡到的异族的孩子,”他搓搓手“怎么说呢,”他把视线转向窗外,“我的剑在战场上染了太多的血,我清楚,我杀的都是敌人,但每次当长剑刺入血rou里的一声闷响,我都不由想,也许他也有妻子,儿女,或者年迈的老母亲,在等着他平安归来。。。。“
他用恳请的眼神望向我:“他,算是我的一种恕罪吧。”
“你这是找死。”我的眼神暗了下来。“按照你参军的时间和他年龄来算,你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吧。”
“我知道。”他低下头。
“你将他的族人一一杀害,却留下这么一个祸根,你还指望他忠诚于你?别净做一些幼稚的事。他终有一天会害死你。”我话语间指责的味道再清晰不过。
“我别无选择。”他像一个跪在上帝脚边虔诚的教徒,望得到救赎。
我只是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终是说到:“罢了罢了。你若一心求死,我又如何拦你。”
他苦笑着埋头在我胸前,“你能明白我就好。”
我用下巴轻轻抵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没有再说什么。
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做什么,毕竟,那待从的存在太过危险,并不只是他想找死的问题,这还关联到了我自身的性命。
竟然他不忍动手,那我便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