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青·青冷眼旁观,偶尔抽个冷子嘲笑一番雨夜。
雨夜晒然。
海豚号的航行速度显然不是那些笨重的军用运输船可比的。五天之后的中午,飞船顺利和战神号接轨。空间转换站上迎接雨夜的是依然让人神经发麻的灰衣宪兵。里·越年以一种老母鸡护雏的神态对他们严防戒备,可依然挡不住那一纸逮捕令。
与上次上将一行的遭遇不同,宪兵们虽然不客气,但是到达军事法庭之后接待雨夜的人却对他敬如上宾。雨夜有些莫名。同来的那一群枪击案的疑犯已经转移到别处。雨夜认为他们被私下处理的可能性和被淡出人们视野的可能性并存。只要那些人能咬紧了嘴什么都不说,那活下去的希望还是有的。毕竟现在的军部到底谁忠谁叛还不好说。
雨夜被单独请到了一个问询室里。一位上将等在那里。非常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正好是雨夜在军校时的导师。雨夜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现年八十一岁的柯·敬梓是军校的副校长,监管着军校生源,同时他也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历史学专家。每一位上过他课的学生都无不津津乐道于柯·敬梓所分析的历史上大小战例对现代战争的指导意义。柯教官的分析角度平凡却非常实用,常于细微之处见真知。雨夜记得他三年级时的两次学期论文都是在辩论这一关上卡在了柯·敬梓的手里而不得不重写。
“好久不见。”柯·敬梓一如往常的儒雅。他抬了抬手招呼雨夜坐下。“没想到是我吧?”柯·敬梓笑了,看看雨夜又道,“当初可是我先发现你的,才让他们冒着被骂的危险去安国大学挖墙脚。活生生把个木辅政气了个半死。”
木辅政指的是木·子明,当朝七十二辅政之一。雨夜人生中又一重要的导师。安国大学最后一年的实习,雨夜有幸被安排在木·子明的手下见习。木·子明是那种老jian巨猾,从来滴水不漏的人。可惜,他被柯·敬梓算计了一把,硬生生地让军校把他看好的即将毕业的林·雨夜挖走了。似乎在欺负木·子明那张不太会对下属说什么赞赏性话语的嘴巴,柯·敬梓派去游说林·雨夜的人一边尽力地奉承着雨夜一边数落着木·子明的苛刻。这让年轻气盛的雨夜很是受用,一下子掉进了陷阱了。在雨夜投入军校怀抱后,木·子明也曾经想要劝说他这个“一时冲动”的学生,可就是拉不下这张老脸来。
现而今,面对柯·敬梓以及对雨夜来说颇有嘲讽意义的事实说明,雨夜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走。
雨夜不好发作,只得苦笑了坐到柯·敬梓的对面。“好久不见了,老师。我实在是无颜面对老师呢。”
柯·敬梓摆摆手道,“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当初我看你就像未被磨砺的金矿,如今我看你似乎棱角渐去。可惜,我依旧没有看到最里面的价值。”
雨夜尴尬地笑了笑。这老头说话可真直接。
“我来时想看看,我能不能来给你磨上几锉刀。或者我有生之年有幸能够看到你内里的珍宝。”柯·敬梓说着话把眼睛盯着雨夜看。
先是一个自称是爱过姐姐的男人,想要妄自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再是一个Jing心算计了他的老师,他的出现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雨夜暗自嘲笑。他敛神静心地准备好来自柯·敬梓的下一轮攻击。
看到雨夜沉默,柯·敬梓稍停了一会儿。他知道林·雨夜在转入军校之后选择的道路。这个家伙不枉费他一番心血挖来,如果到最后不能用的话实在可惜。
“听说你有个情人?”柯·敬梓不紧不慢地发动攻击。
雨夜微一愣神,很快摆上失意的表情。“您指上将吗?已经过去了。”
“我是说皇帝。”
雨夜这次被真正吓着了。他按捺不住眼皮的跳动,猛然抬头,嘴巴里面却已经转了话头把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改成了,“您说什么?”
脸上的惊惧表情很快变成了错愕,然后又染成了笑意。
柯·敬梓哈哈笑了起来,“我也猜想他是不会跟你说的。因为他是我见过的疑心病最重的皇帝。”
雨夜索性装傻到底,“您,到底,在,在说什么?”他笑着,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玄隐帝。”柯·敬梓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你四十岁成人仪式上遇到的那个人。你那天醉了,大约是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可是我认出了他。据说没有一个见过帝君的人能够确切的记得他们的面貌。印象当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我研究过玄隐帝。我发现了一个他独有的动作。正是应为这个动作,我认出了他。再加上他当时是和雨乡一起来的……”
雨夜的脸很配合地变成了白色。
他在暗中捏了一把汗。
暗中研究皇帝的行为……这种行为本身是不可告人的。像柯·敬梓这样的人物担负着为人师表的形象,他一定不可能把皇帝的秘密透露给任何人的。所以,柯·敬梓能够捕捉到皇帝的地方和时间只可能是在皇帝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雨夜稍稍地安心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