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啊,在哪里,我在哪里,又要去哪里……
姐姐,姐姐,姐……
“出云,出云,你醒醒,快醒过来啊。”苏瑶都快哭了,楼出云昏睡了一天,好像有不断的梦魇纠缠,浑身流冷汗,到现在已经给他换了好几次衣服了。
楼出云突然睁开眼,眼神有瞬间的空洞,然后定定看着苏瑶,嘴唇开合,低低念着姐姐,姐姐……仿佛穿透了时间、空间,那眼神飘忽而遥远,苏瑶有种幻觉,他看的是谁?
很快,其他人都进来了,慕容,秦尉,小卓,冰琴,雪鸢,独独没有莫尘。众人本来松了一口气,看他已经醒过来,但很快地,竟发现楼出云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痴傻,眼神涣散,没有任何反应,只拉着苏瑶的手不肯放。
三天,不吃不喝,怎么喂都咽不下去,被强行灌了稀粥、汤药,也都吐出来,人一下子就瘦得没样子了。原本就清瘦,此刻更是双颊深陷,眼窝发黑。偶尔睡着了,也会很快被什么吓到了一样惊醒,看不见苏瑶就会哭闹,每每抓住苏瑶的手,就攥得死紧,令苏瑶的两只手腕都是淡淡的淤青。苏瑶没办法,也是在心疼,便在楼出云床边放了张塌一直陪他,看着他。
夜里,莫尘突然来了。苏瑶气得赶他走,压低了声音凶他,指责他,甚至想踢打他。莫尘静默地任她闹,眼睛一直看向床上的人儿,最后没办法,便点了苏瑶的xue,把她拎到门外放着,才转身坐在床沿上,细细打量那个人儿。
瘦得好厉害,睡梦中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为什么身体在发抖,冷了?怕了?莫尘的手轻轻放在楼出云的脑袋上抚着,他终于知道心痛的感觉了。是在此之前从没有过的一种疼痛,哪怕外公过世时,也不像此刻的那种痛,或许那时候他来不及痛,没机会痛,便要去掌管整个莫庄和莫家的一切。但现在,他痛了,这种疼痛医不得治不得,也抓不住摸不着,可他知道,就在心口那个位置,闷得让人窒息,痛得让人发狂。
楼出云被弄醒了,睁开眼以为会看到苏瑶的,却是莫尘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微闭着眼,表情困扰,眉头微皱,像是犯了心口疼的西子。
莫尘有所感应地看向楼出云,轻轻地唤到:“小云。”声音传入楼出云的耳中,仿佛唤醒了那个沉睡的灵魂,他无神的双眼顿时溢出清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却最是惨烈无比。
“还疼吗?乖乖吃饭喝药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莫尘俯下身,凑近楼出云说到。楼出云别过脸去,埋着脸抽噎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后来实在太累太困,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家都惊喜地看到楼出云好了,有反应了,认得人了,乖乖吃饭喝药,也不非缠着苏瑶不可了,还是唤她苏瑶姐姐,而不是那个姐姐了。
小卓几人跟楼出云感情颇深,这几天也是难过得不得了,这会儿终于是又哭又笑地待在楼出云旁边陪他说话玩闹。小卓眉飞色舞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云公子,你知道吗?那些陷害你的坏人都已经被庄主给收拾了。你受罚之后,庄主便彻查了账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人自危。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刘先生和那个陈青根本就是共犯,这些年下来做了多少假账贪了多少银子都不知道。这一查,两人的事被捅破了,脏银也都搜了出来,现在他们都被赶走了。真是大坏蛋啊,大坏蛋,欺负云公子你。”
楼出云默默听着,心里却感受不到痛快,而是越发冰凉了。原来,自己不过是莫尘的一招棋子啊,他把自己安排进账房给魏老先生当学徒,让魏老先生这边能有足够的力量与刘先生那边抗衡,而且估计魏老先生和莫尘早就通过气,暗中搜集刘先生他们贪赃的证据,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明知道陈青排挤他,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等得陈青按耐不住被心里的Yin暗嫉妒冲昏了头,来诬陷自己,便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彻查一切,拔掉刘先生这颗大毒瘤。
也难怪楼出云会这样想,的确,莫尘知道楼出云被冤枉时,的确狠了心要打他,一来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包庇在乎他,二来是借机除了刘先生这颗毒瘤。刘先生是外公那时留下的账房先生,掌握有很多账目,而且年轻时据说对外公有过恩,所以那么多年,他也只是随他在账上做些小手脚。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陈青来了之后,他们的所作所为越发嚣张,吞的银两也越来越多,便产生了要除掉的念头。而对于楼出云,莫尘一开始并没有拿他当棋子,他让他进账房,是想让他能在庄里立足。他看中他,有些喜欢他。而且楼出云是个聪明机灵的人,莫尘并不想让他沦为庄里其他人的笑话或者说是鄙夷的对象。账房是个是非地,也是整个莫庄最重要的核心之一,让他进去磨练,做出成绩来了,那么就会少了很多诋毁和诽谤。只是,莫尘失算的一点是,自己对他的情感,来得这么快,在楼出云还没来得及独当一面时便深陷其中了。莫尘从不表现得在意谁,尤其对楼出云,因为他太爱,的确是太爱,不希望任何人把楼出云笑话为他莫尘的禁脔,那个干净明媚的人,应该挺直了脊梁站在所有人面前才对,不是倚仗谁,而是真正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