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这种朴素的灯笼总让谢长安有一种庄重的历史感,尤其是看到那些明亮的灯笼离开手中,渐渐飘向高空,飘向你再也看不到的地方时,谢长安总会有一种错觉——就像是那些愿望真的会实现一样。
不过现实呢,现实是什么呢?现实就是谢长安写了不愁吃不愁喝,一生闲散安康,赵衡璋写了愿天下繁荣昌盛,喜乐平安。
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好么?这还怎么合作!
“我说你真有这么闲?没事还来看看我这小人物。”谢长安看着天上无数渐行渐远的孔明灯,嘴里嘻嘻哈哈的问。
“当然,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啊,我的长安。”略微思量了一下,赵衡璋还是将之前搜集到的资料塞回袖子里——信任对他来说很难办到,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瘦弱的男子背后没有任何势力,他甚至动用了全国所有能动用的势力查找这位所谓的“贵人”,可最后的结果仍然如此。
而且不仅仅是势力,这个人任何背景都没有,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三个月前出现的,就好像——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生活在这世界上一样。
他并非无意义的、心血来chao的相信那个瞎子,只是一个月前他来到他的府上,之后一个月的事情被他算得清清楚楚。鬼神之说他本是不信的,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眼前这个人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便不得不相信了。
这种据说掌握着天下命脉的消息,还是不要这么快给他好了……毕竟大家都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谁也不想先被抛弃。
况且这种临时多出来的人一般不会影响大局,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
赵衡璋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就像是极北的寒风,滚烫的水洒在空中都会立刻变为冰碴。
那就杀掉好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办。他对自己说,然后冲扭回头的谢长安露出那张恶心的面具。
“啧!别那样叫我!”谢长安觉得自己跟他提起这个话头简直就是个错误,就像传统比喻里的书呆和兵痞,你对着他说一句朕与先生解战袍,他只会想到从此君王不早朝,从礼贤下士直接拐到18R,那是一个世界的距离啊。
“不过保持这个风sao相不要动,明天的神都头条一定是您。”谢长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各种花痴,那群贵族小姐已经从河岸跟到山上,跟了一路了,看她们那嫌恶的小眼神!
嘿嘿嘿嘿嘿嘿嘿,你们的赵·Yin险·sao包·没事找事·王爷可是一锅好汤,不过爷爷我可不介意当那一颗老鼠屎。
谢长安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会激怒眼前这个人,说不定还会为交流打开一个突破口——毕竟一个愉快的环境对双方都有好处。
虽然是他一个人觉得愉快。
谢长安并不太清楚怎样和这类人相处,说起来可笑,作为一个欢脱的逗比,他其实不是很清楚怎样与别人交流,甚至在重要场合他还会胆怯,社交恐惧症说的就是他没错。按照小说的套路,一般情况这种金手指一样666的人会和穿越党交流的很愉快,甚至第一次见面就能心意相通,可这种事情的前提是穿越党本来就有一根粗大的金手指,然而自己并没有。
如果自己正处在一本小说里,还恰好是这部小说的主角,谢长安对自己说,那这部小说一定糟透了。
“好吧,贵人,我换了一个称呼,您看成么?”赵衡璋调侃,“您说的那个人,我已经替您打听到了。”
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先给他一部分说不定效果更好。赵衡璋对自己说,脸上的笑多了一丝谄媚。
这便是有求于我了。谢长安暗暗想着,耳朵里流淌着整个神都。
买面具的老人正帮忙哄着孩子,慈祥的声音让人安心,卖糖葫芦的小哥不停的吆喝,兴高采烈的像寻到了宝,姓刘的那家包子铺,十四岁的长子拿了钱又不知道去哪浪了,城门口那位装疯卖傻的又在缠着秀气的小伙计,也不怕被那位酒庄大少爷再揍一顿。
真是个美好的世界,谢长安想,可为什么就是有人要谈些不愉快的话题呢?
“啊……”赵衡璋看着这个一脸不耐烦的饭馆账房,突然觉得很想笑。
是真的想笑。
很多年以来他都行走在山间栈道上,那条栈道只有两手宽,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他不能用手去扶旁边陡峭的山,因为那样他就会被同样的力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他曾看到过无数这样的人。
可如今有个人和他一样,走在不同却同样危险的道路上,他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最后满手鲜血,他也变成了和别人一样的人,那个人却把喜怒哀乐快意的表现在脸上,脚步声轻快地如履平地。
他也想那样,只是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
“我亲爱的贵人好像不愿意提起这样的话题呢,那么我们今天只是普通人,把那些麻烦的事都抛出去吧!”
“哎别别别!”谢长安猛地转身,用一种类似宠物讨食的眼神看着赵衡璋,“王爷您查到什么了都请不要大意的给我吧!我会给您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