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军营,就被老张征去烧火烧水熬药熬汤的,端着热水向伤兵营,即使是小规模的战役也会有人死去,有人受伤,有人缺胳膊少腿。
“热水!”军医急切地命令道。
我连忙几个大步冲到他身边。
木板上的一个青年,脸上被一条深深的刀伤划得面目模糊,血小板已经凝结,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他完整的鼻子了。
“啊!”热shi布一碰到他的腰上的伤口,就听到他越来越大的哭声,我想他脸上的伤口,现在裂开了应该更疼吧。
白布一次又一次被鲜血浸红,木桶里的水已经不复清明,而药始终不见效果。
“去换水!”
“是!”
向帐外狂奔,风吹灭了血腥气息,可是遗憾不甘的声音却愈加凄怆,围绕周身。
“水来了!”
我跨进帐篷,刚刚那个青年的哭声已然消失,一名军士正在合拢死者的双眼。
他的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失去了儿子,子女失去了父亲,朋友会很伤心,他自己再也无法照顾牵挂的人了。
而这,仅仅只是战争的开篇。
“你去休息吧,换其他人。”有人从我手里接过脸盆。
“是……”
一滴汗从额角滚至脸庞,痒痒的,伸手擦了擦,才发现自己早就满头大汗,头发衣裳全汗shi了。
活动了下手腕,我还是洗个澡睡个觉比较好。
缓缓流动的河流散发着温暖的母性光辉,守护着她的孩子,再多的烦恼和伤心在这里也可以尽情释放。
我哭叫着,疯狂地解扯衣服,一下子冲进河里。
冰冷的河水让我瞬间止住了哭声,怎么那么冷?!
“啊!好冷啊!这才几月份啊!”
“嚎甚么嚎,你发神经了吗?”
老张在旁边的一块粗糙黑石上磕了磕烟斗,吹了吹烟斗里的灰,打开一团油纸,里面有个发灰发黑的布包,上面是切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叠烟叶片,他厚重的指甲和满是老茧的双手熟练地拿起一片烟叶裹了起来。
又一张。
“呆小孩儿,你还要看多久?”
老张跟我说话的时候,把布里的碎烟屑放进了第二张烟叶里,有一个小烟块卡在线缝里,老张粗糙笨拙的大手怎么拿怎么错过它。老张放弃那小块碎屑,裹起第三张深土色的烟叶。我突然觉得老张很可怜,要是有塑料袋的话就不会卡在布里去了吧
“我就想看看。”
老张拿起那个六七厘米长的烟卷塞进了烟斗,仔细地收好布包。
“要不要尝一口。”老张点燃,蹲在岸上递给我,吓走了我腿边的小鱼。
我怀疑地看了看那光滑的木烟嘴儿,老张哈哈一笑,在衣服上蹭了蹭,再次递给我。
我接过来深深吸了一口,啊~好呛!
“咳咳咳……唔……咳~”“咳~”
老张欢乐地笑着,顺便捡起了我的衣服洗了起来。
“……咳咳咳~”
我趴在岸边,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第一次吸这玩意儿跟你差不多大,呛死人,心想着再也不碰了,可是却没想到再也离不开了,心情不好时想抽一抽,呛个涕泗横流,没事儿时也抽一抽,听个笑话乐一乐。”
我趴在岸边不理他。
老张鄙视道:“也没见过呛成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啊。”
我怒:“你要不来试一下在被呛到狂咳的时候,再被水给堵住气管。”
老张拧干衣服,默默说道:“幸好我的烟没shi。”
说完便要过来拿烟。
给你才怪,这可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刚刚咳嗽弯腰不小心弯到水里去了,但怕把这小艺术品弄shi,我一直伸手举在水面上,那姿势要多纠结有多纠结,可能像一种叫麻花的食物……
我继续吸了一口,干的烟味儿还是刺鼻,但咳得没有刚刚厉害了,我很满意。
“老张,刚刚你说什么涕泗横流,你这烧火的还挺有文采的哈?”
“你这小兔崽子,我当年做过周将军的书童。”
“周将军?!周荣?”
“是啊……”
“那你怎么成我爹这边烧火做饭的了?难道周荣死后你过来的。”
老张骂道:“是周将军,你这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老张忽而又笑道:“不过这性格还挺像崔将军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周将军刚去学里不久,心高气傲,没有朋友,当然是他不屑交,不像你爹,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
我轻哼了一声,“我还不想跟这种人做朋友呢。”
老张笑笑,“那个时候你爹也跟你想的一样,觉得这种人心高气傲,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周将军的才华显露无疑,这让很多人都不舒服,于是他们就谋划着怎么来整整周将军。”
“果然是这样,那周荣将军被整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