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骑着马缓缓在街道上走着,逆风吹着发丝和衣角,看着他就觉得身体充满暖意。我夹了夹马腹追上前去。
角落里一对爷孙靠着仅存的残垣取暖。顺着他的目光,我附上了他的手。
“战场是孕育梦想的地方,也是孵化噩梦的地方。”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小酒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点头,“当然,瞧你把我说成个娇滴滴的女娃了。”
“虽然不是女孩子,却也还是个孩子。”
“哎,归一,你看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我和归一下马向前走去,一个带着戏子腔的歌声从人堆里传出来:
“啷个儿里个儿啷,啷个儿里个儿啷,今朝有酒今朝醉呀,莫管门前是与非呀是与非。”
拨开人群,拉着归一一探究竟,原来是个卖唱的乞丐。
我左右摸了摸,身上没有钱。
“崔将军会安排的。”归一温和地说道。
和归一各自牵着马向军营走去,有凛冽强劲的风,没有夕阳作伴,没有阳春三月的温暖,却有归一的外袍。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归一说着,清淡如没加佐料的汤,“真潇洒。”
“羡慕?”
“没有,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就像你的潜力你自己都不知道一样,真实的自己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
归一点了点头,“也许吧,那小酒你就帮我发现吧。”
归一牵起我的手,“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在酒肆看两个人吵架,你对这种事总是那么感兴趣。可是我们却走丢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当我坐在石头上哭的时候,你却又奇迹般出现了。我说我一定要牵好你的手,免得你又不见了,结果还是你聪明,找了根带子拴在了我们的手腕上。”
我勉强的笑了笑,归一露出关切的神色,让我觉得自己的笑可能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归一搓着我的双手,“怎么手变这么凉了。”
“我被风吹得有点不舒服。”
“还是上马吧,风吹久了会着凉。”
归一扶我上了他的马,自己坐上来环住了我,靠着他的胸膛,能够感受得到他跳动的心脏和滚烫的血ye。
“你是不是一直活在回忆里?”
“嗯,我觉得我是个靠回忆过活的人,这些年,看到帐下的妇女边挤着羊nai边快乐地笑,小孩子到处笑着打闹,男人们也在草原上快活的高歌,看到这些我就会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可是当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洁白柔腻的云朵时,我就会觉得四周都安静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天。”
我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了归一轻柔的讲述里。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胖嘟嘟白净净的小脸,就会想你是不是也会像当初一样爬到某棵树上,也在和我一样看着蓝天白云,就会浮现我们认识的一幕幕,就会想起你为了我们竟小小年纪就甘愿承受自己变丑,就会觉得心疼,就会觉得自己疼的快死掉了,可却又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马蹄传来的震动直达大腿,清零的马蹄声扬起矮矮的尘灰。
“归一”,我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我爱你”。
大风起,张开的宽袍仿佛是一双拥抱我的手臂。
食指自然地封住归一的双唇,“现在不要告诉我。”
我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测试,说食指能在下巴和鼻尖连成一条线而不触碰到嘴唇的就是美人,那归一也算是美人啦,归一当然是美人啊。
我扑哧啦。
“你笑了就好。”归一甩了几下马鞭,和我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