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豪华病房里,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隐隐的透着淡淡的莲花香,几不可闻。我环视着四周,落地窗微微敞开,金丝勾勒的白色纱帘微微扬起,带着早晨清新的气息。
我抿着苍白的嘴角,想要说些什么,沙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下一秒,我迅速的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血ye溢出,苍白的手背上千疮百孔,青筋外翻,丑陋至极。至今做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了,骄傲的性子却让我开始自暴自弃了。
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落家独子落绯如今却只能在医院苟延残喘。我苦笑着,纵使有泪千行,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咯吱。”门被轻轻的打开。
我微微抬眼,看了看那人,续而连忙收起脸上的苦笑。问道:“阿芷,你来了?”声音沙哑的厉害,已经辨不出我原来的声音。
芷宁脸色苍白,咬着下唇,眼泪婆娑。我连忙起身,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脚尖刚刚触碰到地面,身子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阿绯!阿绯,你怎么了?你伤到了没有?阿绯你不要有事啊!”芷宁急忙的跑了过来,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眼里从眼眶中一颗颗的滴下,像是流不尽一样。
“阿芷,别哭了,我没事的。”我伸出苍白而僵硬的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呵~呃~我…我…”芷宁捂着心口,哪里跳动的东西,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
我慌忙的拍了拍她的背,从她的小包里找出药来,喂她吃下去。“阿芷,你的病一定会好的。”我扯着嗓子说道。
她笑得凄凉,喘着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天性心脏、病,无药可医的。”
芷宁,这般坚强如松,又温柔如水的女子,此时,她是真真的让人心痛。她看着我,眼里化满了愁苦,终于,她说道:“阿绯,云峰被那人吞并了。”
本来就僵硬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又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苦笑道:“是嘛?那要恭喜他了。”
芷宁忧愁的盯着我,艰难的扶着我回到座位,笑着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双手握、住我的,温柔的浅唱我最爱的歌。像是恋人的浅语。我微微苦笑着,思绪一直在打着转,想着那陪伴我十年,也骗了我十年的人。
我花尽生命里大多的时间来打拼的云峰,竟然在短短数月就被吞并,商场如战场,比的不是谁实力更强,比的是谁能笑到最后。那人在我生命里潜伏了十年,对我的生活完全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弱点呢?他拿我对他的信任做赌注,对,他赢了,赢得很彻底。因为他我才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光输了云峰,还输了我的心。
我爱上了陈远年,在十八岁这美好的年纪里遇见的人。但是,家族的施压,我无法同他在一起,醉酒后,不该发生的一一的实现了。欣喜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不安。他的眼神是厌恶的、不屑的、怜悯的。他说,我让他觉得恶心。同性恋吗?很恶心啊,觉得恶心怎么能忍受我的侵犯?现在想想我才知道这份感情有多么的可笑。
我想我是真的受够了,对生毫无留恋了。可是我放不下她,不想她就那么一个人。我想我是爱她的,我的妻子芷宁。
是芷宁在我沉溺于荒唐、滑稽的感情里挽救了我,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她不在乎我是同性恋,她同我结婚,本来现在应该有三岁的孩子,可是,却在一场意外中殒灭。连带着,芷宁再也不能生育。我知道她是爱我的,不同于亲人、夫妻、朋友我们是两个孤寂的半圆,只是找到了一个同自己一样的半圆,我们在一起,互相安慰,舔、舐伤口。
紧接着,在三个月前,我被查出患有胃癌,而且是晚期。
当时,我觉得所有的信念都毁于一旦。
可是,我还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答应带芷宁去爱琴海看别样的风景,去马尔代夫晒着温暖的阳光,去水城威尼斯的咖啡厅给她唱一曲简单的歌。但是,这些我全都没有做到。
现在想一想我居然欠她这么多,这要我怎么还?
芷宁,愿我来生还能遇见你,把我欠你的,都还与你,可好?
闭上眼,黑暗蔓延开来,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了;窗外“呼呼”的风声也越来越远。
芷宁走后,豪华的病房里了无生气,柜台上的显示器发出单调的声响“嘀—嘀—嘀。”无曲线的线条移动,苍白的感觉。
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医生的神情渐渐染上窘迫。
刚刚离开医院的女子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看着前一刻还同自己说话的人已毫无生命现象,不由得沧然泪下。
阿绯,你怎么不等我?
女子好似绝望的闭上双眼,重重的向后倒去。原来,那埋藏在胸腔下那颗跳动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只是强弩之末。
----------------
周围之无尽的黑暗,我努力的想睁开双眼,但在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我不相信我的眼睛了。我屹立在高高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