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大人,请用膳。」冬岚礼貌恭请。
过了一会儿,冬岚又柔柔唤道:「安可大人,快用膳吧。」
安可仍无反应。
冬岚叹气,她自从被主子派来伺候安可大人以来,就没看到过大人的笑容。虽然大人既不会皱眉也不会发怒,但是眼里却也只有一片漠然,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掀起他心中的波澜。有时,他会坐在那台叫「钢琴」的庞然大物前弹奏乐曲,可更多时,他把时间都耗在了发呆上。
冬岚听过宫中的传闻,内侍们说「这个安可大人可是从很远的国家来的!」暗地里,多数内侍都对大人不以为然,大都夸自家伺候的娘娘是「哪位重臣的掌上明珠」、「大富大贵」、「蒙受了皇上恩宠」、「连皇上的贴身内侍白林大人也要礼让三分」等等,几乎吹上天了!还有一些好奇的就偷偷结伴来瞧几眼,然后「唧唧咋咋」散开去。真是的,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耍猴戏吗?!冬岚暗暗抱不平。
说实在,冬岚一开始也对眼前的男子怀着许多打量的心思。不说别的,就他那一双世间仅有的蓝瞳便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还有他那时身上怪异的装扮,让他被人在暗地里称为「妖孽」。而大人的名讳,好像是叫「安可•洛尔菲斯」?和这里的也不一样呢!
但是,冬岚很快就收起了所有异样的眼光,她感觉大人很寂寞。尤其在他练琴的时候,虽然曲子很欢快,可她仍然可以察觉大人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大人他,应该是在想念自己的国家吧?嗯,该说是亲人更准确。这样的大人有一种可以让人打从心里生出怜惜的奇妙力量。他的乐曲里充满了哀伤,连路过「玄宁宫」的侍从们都能被其感染,更遑论「宫」里的人了。每逢那个时候,「玄宁宫」外都会不知不觉地聚了些侍从,也只有那个时候,侍从们才会忘却用讽刺的言语谈论安可大人。
「呃,大……」冬岚本来打算再提醒安可大人用膳,当看见缓步走来的人以后忙转过去改为福身,原要说出的话语生生吞回肚子里,改为:「皇……」却又被噤声的手势制止,冬岚忙闭嘴推到一边去。
宇文玄司一进来便注意到静静坐在窗边的人,他不再穿那套怪异的服饰,而是改为了白色的丝袍,袍上绣有浅浅的梅花,不细看并不会发现。那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若Jing致的木偶。修长的肢体裹在宽松的丝袍里,更显他的单薄。
宇文玄司举步向前,倾身环抱住那人Jing瘦的腰身,轻轻拉起,嘴唇贴上他的耳际说:「怎么不用膳?」视线也似有似无地飘向早已凉透了的饭菜上。
冬岚接收到主子眼神,迅速收拾掉桌上的膳食换来同样Jing致的热饭菜。然后,悄悄掩门退下。
安可一直在想着过去的人和事,长时间在窗边坐着,不说不笑。
后来他听到了冬岚的呼唤,却没有回答。
直到耳边被吹来的温热气息惊扰,安可挣脱开从后面而来的桎梏,多时的淡漠退去,秀眉微蹙,一双蓝眸瞪视着行为不当的男人。
「呵!」宇文玄司勾起嘴角的笑意,打量眼前漫上恼怒情绪的安可,缓缓道:「像这样……才算是人。」忽而又抚上安可紧皱的细眉。
安可「唰」地转身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径自坐到桌边用起午膳。
他觉得十分恼怒,发现自己十几年来的淡然性格在第二次和男人正面交锋时便溃不成军,他讨厌别人主宰自己的情绪。
「如果换作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呵……」宇文玄司在安可对面的地方坐下,含笑的墨瞳不移,「可是你却……不一样,很有趣,是吗?」
安可眼睫轻颤,静静地把饭菜送入口中,不答,似在默认。
男人见了,微眯了双眼,但笑不语。
……
冬岚觉得最近很奇怪,主子到「玄宁宫」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一宫的娘娘蒙受了莫大的恩宠呢!但众人心知肚明,住在这一宫里的不是娇小玲珑的娘娘,而是一位俊美的异瞳公子。
而主子每次来都春风得意,反观安可大人则蹙紧秀眉。平时都是主子在说话,安可大人在旁边听,有时心情好还会答上几句,但也就几句而已,相较于主子来讲,那还真是凤毛麟角,可主子也不在意,只微笑着注视安可大人的一举一动,看的入迷时连冬岚自己也感觉浑身不自在。安可大人也曾经为这训斥过主子,可每次都被主子一笑置之,次数多了,大人也不再废话,只把主子当空气。
有时冬岚不禁想,原来习惯的力量是如此巨大的啊!
不说冬岚,连安可自己也有这种感慨,他无法想象宇文玄司如何能把自己对他的明显不欢迎视若无睹,每天照样如沐春风地来找自己搭话。在这里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安可知道,如果宇文玄司想要,肯定会有一大群人巴上去献殷勤的,他又何必非得要来招惹自己呢?
安可微微叹气,和宇文玄司相处得多,自己也变得不认识自己了。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开始对男人的戒备如今已逐渐消淡,再待其完全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