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复课之后,方逸把全部的经历都放在了准备今年的会试之上。春耕时节,方逸听闻昭帝立皇长子方赫为太子,未至夏末,太师燕景自请任太傅,辞去了太师之位。
方逸对朝堂之事并不敏感,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在这之后,太学里有传言,当年的岑门后人回来了,燕景是为了岑门后人腾位置,才自请做了太傅。听到岑门,方逸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师山人,从收到山人最后一封回信至今已经一年有余,方逸询问过文先生,亦没有山人的消息,不知道同为岑门学子的山人知道岑门还有后人,会不会欣慰。
岑氏一族当年为了方韶,折了全族一百三十六口,没有人相信岑家还会有后人。直至初秋,方韶的圣旨传下,众人才恍然,当年岑家那个年少入宫谋职,在方韶攻城之后不知所踪的岑家幼子岑奕回来了。
回归朝堂的岑奕,直接拜太师之位。跟随方韶一路走来的重臣,再见岑奕现身,几乎各个都是感慨万千。只有他们知道,当年方韶的路能走这么远,除了岑牧的支持,更多的是这个岑家幼子的功劳。奈何无论是史书还是坊间,都没有一丝关于他的传闻。他就如同方韶踏入皇宫那天绚丽的晚霞一般,在见过的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那些没有见过的人眼中,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岑奕拜太师之位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一年的会试。
方逸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多年,通过会试,就能够进入殿试。在金殿之上,只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他方逸辅明君治世,图百姓安生的愿望就能得偿,他的师傅山人所在的岑门辅明君,诓社稷的志向就能发扬光大。
被岑门出身的山人教授,方逸期盼着自己能够早日站在金殿之上,看一看当今的太师岑奕,问一问他是否认识自己的师傅,那样一位忠诚的岑门学子。
会试三日,方逸从考场走出的那一刻,双腿几乎是颤抖的。会试的题目如此刁钻古怪,让很多考生都难以招架,方逸同样被折磨的筋疲力尽。直至文成收笔的那一刻,方逸依然如同云里雾里,不知自己都在考卷上写了什么。
考场外秋日的阳光如此和煦,温暖的简直让人忘怀。抬手遮挡了阳光,方逸看着前方有些愕然。那边树下,他好像看到了文如海。
果然是文如海。
方逸上前。
“文先生?”
文如海高兴的点头,继而侧身让出了一个有些纤瘦的身躯。
“山人?!”
方逸没有想到,师傅竟然会在京中,而且还在考场外等着自己出来,心中燃气莫大的喜悦,方逸拉着山人迟迟不肯放手。
“感觉如何?”山人询问。
“题目很刁钻,不知道何人出题,竟比往年的还要犀利,我也只能勉强应付的了。”
山人半副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挑,并不多言。
文如海看了山人一眼,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说:“走吧,日头下面晒着不好,我在醉仙楼订了桌,替方逸好好补一补。”
醉仙楼二楼雅间的餐宴上,方逸喝了两杯酒水,对着山人把这阵子的见闻与感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山人细细的听着,没有过多的评论。
“师傅,我本来还想着,等我中了进士,要去问问那个太师认不认识您,能不能找着您,没想到会试才结束,您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师傅,那个太师姓岑,是岑家的后人,你认不认识他?”
有些酒醉的方逸,一双鹿眼含着水光,看起来十分可爱。山人含笑点头道:“认识,今年会试的题目,就是他出的。”
“哦,那他可真是变态。”
文如海刚刚入口的酒水差点儿就要喷出,看到那人瞪向自己的目光,他只能生生的又吞了下去,烧的文如海喉咙痛的要死。
方逸喝多了就会话多,而且开始变得天马行空起来。这多多少少得益于早间游学的经历,见多识广,总有的说。
听着方逸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山人拍拍爬在酒桌上睡的死死的方逸,看了看文如海说:“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这么早?宫禁不是酉时么?”
山人起身推开雅间临街的窗,往下看了看说:“他来了。”
文如海无奈的摊摊手说:“奕弟,当年后山之上你说相濡以沫,不如相望于江湖,如今你全然忘记了?”
“今时不同往日,赫儿还在等我。”
“罢了,人都追上门了,随你随你。”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方韶抱着方赫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杯盘狼藉,眉头微皱,指着瘫倒在桌上的方逸说:“他就是方逸?”
岑奕点点头。
“荡检逾闲,寡廉鲜耻。”
如果方逸清醒着,听见自己被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定会用比之更难听万倍的话语反击回去。只是如今,方逸醉卧酒桌,确实说不上有什么形象,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人嫌弃了。
“醉酒罢了,凡成大事者不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