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孙享听着自家父亲中气十足的骂声,鹌鹑似的缩在马车角落里,每每起了回话的念头,就被镇国侯给按回去,连声都不让出。
孙享干脆捂耳不听,心道:这话传到谨知耳里,他肯定不高兴,等回去了,再让三七带话过去。
父子二人心思各异,到了侯府,镇国侯推搡着将孙享带进房中,房门禁闭,镇国侯瞬间换脸,怒意消散,看得孙享目瞪口呆,不知又在唱哪一出。
镇国侯看了幼子一眼,似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孙享头发晕,疑道:“爹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镇国侯鹰目瞪来,厉声道:“你同那周姓商户什么关系?”
孙享转过脸,不情不愿道:“朋……朋友嘛。”
镇国侯似是不信,哼了声,却未再提,转而发问:“你如实说来,那策论,是你写的,还是那商户写的?”
孙享坦然答道:“自然是我,早些就说了。”随即不待镇国侯再言,迅速反问道,“爹爹是怎么了?一路责骂儿子,有的没的都骂出口,侯府不要颜面了?”
镇国侯冷笑两声,“颜面,能当饭吃,还是能保我侯府永世富贵?我也不管你跟那商户什么关系了,日后少来往就是。这些日子,你哪儿也别去,等你娘给你选好亲事了,成了亲,再说。”
孙享闻言,如遭雷击,痴傻片刻,气道:“爹爹忒不讲道理了,好好的将我骂了一路,这也罢了。这会儿又来禁我的足,我是做了什么,惹的您烦了?平白无故的,受这屈辱,不如死了算了!”
镇国侯指着他,手抑不住抖了三抖,痛心疾首道:“你惹下这等祸事,还要用言语气我,非逼得我弃了你不成?”
孙享满头雾水,“我惹下什么祸事了?死囚还得给个明白罪,怎么到我这儿,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连个清楚理由都不给?”
镇国侯摔袖,恨儿不成器,“你回来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事?横竖不过江浙那档子事。还来问我,自个儿脑子不动动的?”
孙享又惊又奇,问:“江浙怎么了?圣上驳回了?”
镇国侯乜他一眼,坐到桌边,孙享忙上前为父亲倒下杯茶,茶水是冷的,正好能让人冷静些。镇国侯灌下冷茶,叹息数声,才道:“记忆中你还是胳膊那么大一个,跟猫儿似的,大声喘气都能把你惊到,一眨眼功夫,长这么大了。为父是真的老了,可你呀,还是没懂事。”
孙享见父亲气消,巴结着蹲到一旁去敲腿,谄媚道:“儿子不懂事,爹爹同我说说道理,说了,我就懂事了呀。”
镇国侯扶额垂首,无力道:“我问你,你睁眼看看侯府,是何等样子?”
孙享稀奇道:“爹爹位居一品侯爵,姐姐是圣上亲母、当今的太后,兄长虽比不上爹爹,但也是上京才俊,侄儿身在军中人人称赞,我们家自然是权贵中的权贵了。”
镇国侯闭目直摇头,连道三声,“错了,错了,错了。”睁眼看着幼子尚显稚嫩的脸,爱怜地摸了摸,“为父也不再瞒着你,便都同你说吧。你名孙享,小字福哥儿,享字乃先帝赐下,意为我孙家,不可再出武将,新生的孩子,就让他享福去吧。福哥儿是为父取的,是对先帝的忠诚,对皇族的忠诚。我孙氏一门,历代统领兵权,早就惹来上头人猜疑,如今兵权在我手中,实实在在的烫手山芋,可我扔不得,兵权在手,只要我谨慎小心,便能得万无一失,可若是没了兵权,侯府上下九十六口人,便成了砧上鱼rou,朝不保夕。”
孙享乍听此言,犹若山崩,竟不知作何想,支吾道:“圣上不是您的亲外孙,他怎么会、怎么会……”
镇国侯:“傻孩子,皇家的亲情,算得了什么?圣上今时,已不是当初的稚嫩少年,圣上长大了。”
孙享煞白了脸,问:“是儿子那篇策论给您惹祸了?圣上怎么说?”
镇国侯苦笑,“圣上如何作想不打紧,只要我们家本本分分的,便没事。可江浙那块地方,我们插不进手,你也别再去管了,就任他去罢。”
言罢,镇国侯起身站起,挥袖道:“这些时日,你好好在此待着,别想着出去乱晃悠了,那姓周的商户,也别往来了。”
镇国侯甫一出门,孙享便听得门从外面被锁上,愣愣没出声,蹲了许久,腿麻了,撑着桌子站起,踉跄走到床边,钻进被窝去,蒙头盖住,须臾后,恍惚想到:出不去了,谨知怎么办?
被里闷热,孙享受不住,掀开来大口喘气,挣扎着起身去到门边,叩着门板喊:“三七,三七……”贴耳去听,门外静悄悄的,没人。
孙享一边儿想着自己给家里惹了祸事,一边儿念着周珏还在等着他,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盯着床架直发呆,迷茫间沉沉睡去。
醒来时,听着门口窸窣作响,从门外伸进一只手来,放进个食盒,又忙伸出去,孙享赶紧扑将上去,门又被锁上,孙享拍门,“门外是谁?放我出去,我要去见爹爹。”
门外人声音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