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身着彩衣,披着一条大红色极其鲜艳的披帛,头戴琉璃簪子。那琉璃簪子见光便闪,璀璨夺目。门推得吱嘎吱嘎地响,月牙抬起头来,看见枕春与端木若。
&&&&竟然笑了。
&&&&“明皇贵妃,别来无恙。”月牙如此说。
&&&&枕春拂袖屏退众人,敛裙坐在月牙对面的石凳上头,道一声:“别来无恙。”
&&&&月牙眸如含烟,轻描淡写地道:“明皇贵妃前来澜月阁,所为何事?倘若我没记错,你是最厌恶见到我的。”
&&&&“初次见你,你乖巧、含蓄。”枕春抬手,轻轻一点月牙头上的琉璃,“就像这琉璃首饰,放在暗处无光,只要给点日照便拼命闪现出光彩。”说着也在戏谑,“可惜琉璃终究是琉璃,与玉一想较,便能知轻重深浅。你爬床本便是一着险棋,后来又将亲生骨rou拱手让人。为了富贵,真的可以如此不管不顾,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心性。”
&&&&月牙望着枕春笑起来,笑得十分轻蔑:“你们这些贵女,视子嗣如珍宝,还不是被我一个个杀死了!你们有什么能耐!殊不知乐京城外多得是卖儿卖女的贫家,哪有你们这些矫情讲究。你和珍贤妃,简直蠢笨不堪。”
&&&&“那是你自己。你自己是被卖出来的,何以便轻视旁人的孩子?”枕春说着亦是恼怒,“不过没关系,你的四皇子,我会交给雅妃好好教养,莫再做个如你一般狠毒之人。他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娘,他会学光明立身的正道,永不屑行人间苟且之事。”
&&&&“那你是害他。”月牙神色坚定,望着枕春幽幽的怨毒,“皇亲国戚,千岁王爷,公卿之位。你要他学会正直光明……你会害了他。”
&&&&“不是人间所有事情,都是你眼睛中所看的那么污秽。”
&&&&“这世上本没有光明!”
&&&&枕春轻轻摆头:“你来生可以再证。”
&&&&月牙笑起:“呵!柳皇后死后,我便在想你将如何杀掉我。”她眼中没有惧色,扬起雪白的脖颈,“是简简单单地传杖打死我,还是放你那只大狗儿咬死我。如今你却带着端木氏来了。怎么,是想像杀死安画棠一样,用剪刀戳进我的手腕里,将我的血脉挑出来?”
&&&&“十四妹妹是自裁。”枕春打断她的话。
&&&&端木若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蠢钝。”月牙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狠厉:“你果然被骗了,安画棠恨你入骨,岂会自裁?自然是……”说着,她拂袖并指一举,指向枕春身后的端木若,“有人刻意杀害。端木氏瞒着你背着你,明皇贵妃,可知心腹背叛的感觉?”
&&&&“姐姐……”端木若捏着帕子的指尖发白,恐惧袭上心头。
&&&&枕春却淡然摇头,对月牙缓缓道:“既然你也知道十四妹恨我入骨,她如何死的……”枕春扇睫微抬,“我已经不关心了。”
&&&&端木若释然吐出一口气。
&&&&月牙愣了愣,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枕春伸出手来,握住端木若的一只手,静静望向月牙:“倘若是挑拨离间或谗言作祟,你大可省省了。”端木若的手握着那么温暖柔暖,枕春坚定不移,“你在帝城走这一遭,便是十四妹与柳皇后,你分毫不差都算计清楚。人生这一回,与之交心者无一人,你可觉得遗憾吗?”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遗憾。”月牙的下颌十分消瘦,昂起头来,可以看见她的脖颈细长且漂亮,好像仙鹤的长颈。她毫不畏惧,“你们这些豪门贵女,总是妄自尊大,以为知晓尽了人间的苦。你闻到过晨间天还未亮,渔坊港湾的鱼腥味吗?你见过伢馆的老鸨挑选孤女,好似挑选案板上的rou的模样吗?你吃过观音土吗?初次葵水之时,你有过在冰冷的河水中摸鱼的经历吗!”
&&&&“我没有。”枕春漠然,“但你害死我的孩子,害死小喜子。倘若过得苦便是为非作歹的借口,那千百万个类你之人,岂非要互相食rou而活?”
&&&&月牙轻嗤一声:“你只会说这些假模假样的大道理。你这些软弱无能的大道理,偏偏有陛下买账。我却听不惯的。”
&&&&“我素来不觉得,法律是可以约束人的。”枕春摇头,诚然说道,“我亦做过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但这不是谋害他人垫高自己的理由。山川河流在看你,星辰月亮在看你,漫天神佛在看你。”
&&&&月牙不以为意,嫌道:“光靠着天地鬼神的鉴证,便能求仁得仁?枉你如今即将封后,还满口虚无缥缈的神学鬼说。”
&&&&“纪月牙。”枕春唏嘘,“做了如此久的月小主,可忘了自己的姓氏?”
&&&&月牙陡然被自个儿的名字惊得一怔忪,轻微阖眼,指尖轻轻抚摸头上的琉璃簪子:“纪这个姓儿,我早忘了。说罢,你要如何杀我。我可不是柳皇后,能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