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西凉文,企图重拾这种陌生而熟悉的语言,母亲给她留了很多书信,她逐词对照着看,最后还是放弃了。帕塔木这名字是西凉女孩常用的,一般家里生了双胞胎,其中一个就叫做帕塔木。
“你原来有阿姊么?”她轻声问。
帕塔木还留着一丝Jing神,翻了个身,“家里好多双生子,阿翁和阿姊的外公长得一模一样呢……”
罗敷愣了片刻,她着实不知道还有这个传统。
安恬的呼吸让她疲倦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坐在贺兰津房里,一时清醒,一时恍惚,窗前铺洒的依稀是千里之外的星辉,榻上睡着的也依稀是万里之遥的人。
罗敷凝视着掌心剔透的光芒,心尖微微一动,像胸口钻出一株鲜嫩的芽。
她要快点好起来。
她希望她喜欢的人都能够在这个世界好好地生存下去。
他们会像她的父母,将军夫妇,和很多相濡以沫的夫妻一样,有可以每天都回的家,有听话或不听话的孩子,对未来永无畏惧。
罗敷对着燃尽的蜡烛,认真地想他。
门缝拖出一条狭长的灰影。
去而复返的贺兰津将灯笼提高了些,弹指的沉默过后,他脸色不好地走进房:
“你今晚得在我家住下了。”
罗敷霍然转头,站起身唤人:“辛癸?”
贺兰津沉声道:“你的贴身护卫还不知道,靖北王府走水了——整个繁桂坊,一半都烧起来了。”
第178章 养生(终章)
罗敷是被细细的流水声弄醒的。
嘴里漫上股草药的味道,肺里不疼了,呼吸也正常,她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盖着严严实实的被子,账顶垂下个铜熏球,悠悠地吞云吐雾。
床不晃,她放下心,不是在船里。捂出汗后身子轻松很多,人也有了些Jing神,她裹着被子坐起来,伸出一只胳膊,去够柜子上的水壶。
这一伸手问题就霎时变得很严重,她默默地缩了回去,将自己上下摸索一遍,果断躺倒装睡。
她埋在枕头里,忍不住从睫毛底下打量房间。 屋子很大,装饰得极为富丽,并不像是客栈,隔帘上的坠饰闪闪发光。同样在发光的东西不止这个,对面的长案搁了枚硕大的夜明珠,而旁边……一堆灰不溜秋的衣服,一个包袱,都是shi的,还滴着水。
靴底和地毯在摩擦,有人过来了。闭着眼捱了半晌,当熟悉的热度贴上额头,她的神经绷得像弓弦。
王放没有寒暄的打算,直接掀开被子,将人打横一抱,往隔间里走去。
罗敷装睡的本事再大也给吓住了,慌忙挣扎:“你干什么!”
“噗通!”
她被丢了下去。
池子里水深,她脚挨不到地面,直呛得飚出眼泪,慌乱中抓到石壁上的兽首,结果那是个机关,喷了她一头带着硫磺和草药味的温泉。
罗敷拼命揉着眼睛,双腿还不停踩着水,刚恢复的力气消磨殆尽。耳旁又听得入水的响动,后退已经来不及,她被拎出水面,得到喘气的机会。
她迫不及待地要浮上来呼吸,性命攸关之时顾不得脸面,把他当做浮木死死扒着。王放靠着石壁,见她先伏在他肩上咳嗽,后来得寸进尺要爬到他头上去,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将她拉下来,正经道:“担心你淹死在浴池里,所以才下来给你做个脚踏,你再动我就上去。”
罗敷脑子没转过来,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腿先乖乖地不动了。
王放看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心中一叹,撩开她贴在脸上的黑发,“没事,我在这里。”他揽住她的腰,极低地道:“我在。”
她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在手上,卯足了劲推他,一张脸染得微红。袅袅蒸汽弥漫在浴室里,她飞快地扭开头,窘迫地盯着凹凸不平的石头。
“你淋了雨,又掉下水,得在温泉里泡一泡驱寒,不然以后等着受罪。”他竟然说得很有理,“我不碰你,随你处置。”
罗敷气急败坏:“谁要你……”
这一瞥却是再移不开,他薄薄的丝袍被水流冲开,露出Jing致的锁骨和大片光裸的胸膛,象牙般皎洁生辉。
王放坦荡地站在水里,唇角挑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一双长眉沾了水汽,锋芒便如春日的残雪消融无迹,幽黑瞳仁映出她不知所措的脸,也似泛着柔丽的波光。
他握着她的手,令她无法再退。
温度从手心蔓延到发梢,罗敷突然抛弃了羞怯,定定地凝视着他,好像要看到他骨头里去。
他敛了笑意,也静静地回望。他曾经历过无数次谨慎而猜疑的审视,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忐忑,她在判断,在思考,仿佛被他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她在犹豫他能不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他的脸隔着水汽暧昧不明,轻轻说道:“我们回洛阳就准备婚事,好不好?”
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