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回过神后,转过头伸手想拉小庄,却发现他没有跟上来。
小矿工站在日光照不到的Yin影中,用手背挡着眼睛,抬头望着洞外的蓝天,然后视线低了一些,落到苏茶和江鸿身上,对他们傻乎乎地笑了一下,慢慢后退,转眼消失在黑暗的拐角后。
“真想晒太阳啊。”
空荡荡的洞中回荡着小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茶保持着蹲在洞口向下伸手的姿势,她愣愣地转头去看江鸿:“我们到出口了,小庄为什么不出来?”
江鸿也看着小庄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几秒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叹了口气说:“他不能出来,出来他就死了。”
苏茶心里闷闷的,满眼迷茫地看着江鸿,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小庄是一种叫干麂子的僵尸,这种僵尸是在矿难中死亡的矿工所化,他们的尸身受洞中土金气滋养而不腐坏,看起来和活人无异,但实际上早就死了几十上百年。”
江鸿将小庄的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来给苏茶看,只见那破旧的衣服在见风的瞬间腐化成水,散发出一股恶臭。江鸿立即施法将那气体送回洞中,对她说:“如果小庄出来了,他的下场就和这衣服一样。两百年前我来这儿时,是和一群掘金者一起进去的,里面有一个人曾经是矿工,说遇到干麂子可以哄骗他们带路找金矿,不过必须假意答应带他们出去,不然会被一直缠住,但又不能真的带他们出去,不然干麂子风化的腐水会传播疫病,所以只能在拉他们上来时剪断绳子,让他们摔死在矿井里。”
苏茶回想起小庄在洞中絮絮叨叨的那些话,鼻子忽然一酸,他也不是一直都是妖怪,他也曾经是人,有牵挂的家人,有未完成的心愿和对未来的憧憬,但所有的一切都在遭遇矿难的时候灰飞烟灭。他小小年纪就下井,这辈子最远只到过隔壁村,然后便是在黑暗的洞xue中无尽的孤寂和寒冷,但在和山洞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得见天日后,他又好像没变,还是那个总是念叨着家人、善良到有些傻气的小矿工。
“那两百年前那次,你们就把遇到的干麂子摔死了?”苏茶开口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哽咽,按江鸿所说和小庄的表现,这种僵尸只是想重回人世,并没有害人的企图,都是苦命人,何必赶尽杀绝。
江鸿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那回我背着他们去找了建木,不知道那些大蜥蜴见血就发疯,杀了几只,结果那些掘金者全都被大蜥蜴拖回老巢吃掉了。”
63、回程 ...
两百年前, 江鸿取了一截建木后杀出巨蜥的包围,回到洞中和那些掘金者汇合,却没料到巨蜥们竟循着建木的气息追了上来,见了血腥的巨蜥力大无穷且锲而不舍,源源不断地朝他们涌来, 洞中又昏暗逼仄,即使是江鸿也难以施展开, 最终在一片混乱和惨叫中,和江鸿同行之人尽数折在了洞中。
虽然一开始是这些人主动邀请江鸿随他们一同进洞, 他们也不算多么纯良之人, 但终究是受江鸿牵连, 如果他没有莽撞取走建木,他们也不至于命丧巨蜥腹中。
江鸿飞快瞥了苏茶一眼, 有些介意她会不会觉得是他害了那些人的性命。
苏茶听他说了两百年前那次的经历, 摇头道:“你还真是个祸害。”
江鸿的脸一黑,他最近越来越在意苏茶怎么评价他, 甚至有时候会为了让她高兴做一些有违他一贯准则的事,现在听到她说自己是祸害, 心头难免有些许吃力不讨好的不快:“你什么意思……”
“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嘛, 夸你生命力顽强呢。”苏茶恶劣地对他眯眼一笑, 见他眉头一皱,似乎真的生气了,又正色道, “我就顺口一说,不是觉得你害了那些人。你也说了,他们是掘金者,跑到这荒郊野外、深山老林中,事前也应该对风险有过预估,就算没有你,他们也有可能因为其他原因死在洞中,富贵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
江鸿的脸色这才好转,其实按他原本的行事作风,顶多是有些懊恼两百年前那回事情没办漂亮,要说对那些人类多愧疚也是没有的,所以苏茶不觉得是他害了那些人,他自然更不会再放在心上。
而苏茶明面上说来替他开脱的理由冠冕堂皇,实际上她对那些掘金者生不出同情的主要原因,大概还是因为他们打着利用干麂子找金矿然后再摔死他们的主意。
高原地区的天空一碧如洗,是小庄无比向往的蓝天。她迎着太阳抬起头,清晨的日光从洁白的云端洒落,在不见天日的洞中呆了十几个小时的苏茶只觉眼睛酸胀不已,无法直视天空中的万道金光,她却仍不愿挪开视线,微微眯起双眼,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她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抹去那滴眼泪,将手伸在前方感受微风的吹拂,望着天空叹道:“活着真好啊。”
活着她还能看到这么美的蓝天白云,还能沐浴在微风与阳光中,而这些都已成了小庄的奢望。想要活下去没什么不对,就算她的人生会走向一个她无法控制的既定结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