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弘觉得自己的腿在抖,几乎要站不稳一头栽下去。他弯着腰,睁大眼睛盯着下面的田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对方的影子后才松了口气,然后起身往树林里奔。
“周睿宁,睿宁!!”
章弘喊着,声音有些发抖,视线在茂密的树林里飞快搜寻。
他突然听见对方在回应他,叫他的名字,立即循声狂奔,一直下了坡,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才看见周睿宁弓着背坐在地上,看见他来后张张口,露出无助的表情。
“你到底怎么回事?”章弘脸冷下来走近,蓦然看见周睿宁身上都是土,手臂上还有划伤,右边胳膊血汨汨地流。对方背靠着斜坡,看起来应该是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
周睿宁似乎被他Yin沉的表情吓着了,说话结巴起来:“有有蛇”
“什么蛇?”章弘放缓语气,在周睿宁身边蹲下,抓起对方的胳膊,只见伤口划得很杂乱,应该是滚落得很厉害。
“它爬到相机上,我赶它,它就来咬我”周睿宁小声说,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怕章弘又突然冷下脸:“我跑的时候,就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有被它咬到吗?”章弘皱眉。
“没有。”
“它往你哪里扑?”
“就往脸上。”
章弘用手按着他的脖子靠过来,小心地去看上面的皮肤,没有看见蛇的咬痕后才完全放心。
“先上车。”
“相机还在上面”
“知道。”
章弘从车里翻出创口贴,先给周睿宁胳膊上都贴好了,随后才返回去拿相机。他从周睿宁坐着的地方沿路返回,爬上去时不禁想对方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竟然都没叫出声,贴药时也没说一声疼。
他发现对方现在或许感官有些迟钝,昨天也是,洗了冷水缩在被子里,要不是他发现估计也会一直不吭声。
是对疼痛不敏感了吗?还是本能地就会这么忍耐?
他回来时周睿宁依旧安静靠在副驾驶座上,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章弘坐上车,瞥了眼贴满创可贴的胳膊,伸手碰了碰:
“疼不疼?”
周睿宁点点头:“疼。”
“那怎么不说?”
周睿宁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对章弘的要求莫名其妙。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啊,”章弘握住他的手,开始有些语塞:“这样,就没法解决问题了,就会一直这么疼,懂吗?”
周睿宁面色依旧发愣,竟然说:“为什么要解决,是我疼,又不是你疼。”过了一会儿,见章弘惊呆了不说话,又小声道:“反正没有人会管的。”
一种既愤怒又悲哀的感觉冲上了章弘的脑门——他一下子知道了周睿宁为什么一副对疼痛毫无感觉的样子,因为在疗养院的时候,那些护工根本不理会病人的要求,这种忍耐已经习惯成自然。
他伸手搂过周睿宁,深呼吸缓解着透不过气的压抑,在对方脸上亲了亲。周睿宁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章弘便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也会疼。”
周睿宁愣了愣,随后居然傻笑起来,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骗人,不可能,我疼你怎么会疼啊”
章弘抓住他的手放下,用力把周睿宁搂在怀里,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生怕一说话情绪就会失控。
周睿宁不解地看着他,却乖乖地没动,过了一会儿也伸手搂住章弘的腰,鼻子贴着他的脖颈,轻轻说了声“好香”。
章弘一怔,笑道:“什么香不香的,说好了啊,以后疼就跟我说。”
“噢。”
章弘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伸出手道:“拉钩。”见周睿宁还是犹疑的表情,便道:“拉钩就带你去看那个房子。”
他刚说完周睿宁立刻笑了,把小手指伸过来和他拉钩。
章弘低下头,在对方的头发上吻了吻,听着窗外的风声虫鸣,一瞬间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人,被隔离在这片与世无争的美景里。
当章弘把车停在那房子前时,周睿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露出笑容,下车后就直奔房子前去。
“小心点。”
章弘看见他跑到房子前,望着那红色的屋顶出神,脸上尽是高兴的表情。
“这是哪啊--噢,好像是个仓库诶。”章弘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指着那门牌上的字。
他见周睿宁看得目不转睛,便道:“帮你和它拍一张好不好?”
周睿宁听后笑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然后走上前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有些局促地望着镜头。
“你不用看这,绕着房子随便走走,我抓拍就好。”章弘见他紧张,不禁笑道。
但周睿宁还是不自然,眼神闪烁地看着镜头,过了一会儿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被咬到”
章弘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蛇的事情,勾勾手道:“你过来看看。”待周睿宁走过来便把相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