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可能真是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以前章弘根本不信这种东西,现在却觉得准确到可怕。也许周睿宁就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他这辈子注定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无处可逃。
就算张天淞出的主意再怎么有道理、再怎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现在要他找个医院把周睿宁丢下,章弘发现自己做不到。
真正懊悔也好,暂时的良心发现也好,章弘已经决定要照顾对方了。
“醒醒,睿,起来啦,咱们要去梯田咯。”
周睿宁一叫就醒了,直起身发了好久的呆,似乎才想起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光着脚就下了床,东张西望。
“穿这个。”章弘把昨天买的衣服给他,还有一双鞋。
周睿宁立即接过来胡乱套。章弘收拾好后一看发现对方衣服竟然穿反了,便哭笑不得地帮着脱下重新穿。
“不急,把衣服穿好了,现在还早。”他刚说,完就听见周睿宁的肚子咕咕叫,只见对方立即捂住肚皮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禁挑眉笑道:“饿啦?早餐在楼下。”
酒店的早餐就是面包加牛nai,直接现烤现热,说不上什么新鲜。但周睿宁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牛nai喝得一滴不剩,几乎要把盘子都舔干净了。章弘发现他吃饭很安静,除了动作有些迟缓外,完全看不出是一个Jing神有问题的人。
“来,帮我拿着三脚架。”章弘把东西塞到周睿宁怀里,抓着对方的胳膊把它抱稳了:“这个是等下固定相机的,拿好啦。”
从这里到龙脊梯田的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章弘提早就租了一辆自驾车,一路迎着黎明前的黑暗在高速上飞驰。
天空渐渐由黑变成深蓝,淡色的光在一点点侵蚀那些仅存的星星。
“那边是东,一会儿咱们开上山,就可以看见太阳升起来了。”章弘指了指窗外,示意副驾驶座上的周睿宁去看。
周睿宁转头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星空看了一会儿,问:“和照片上的一样吗?”
“是啊,都是芒种前后一个星期拍的,这时候呢,梯田灌满了水,杂草都铲干净、田基都修整好了,最容易出好照片。”章弘轻声说:“诶,你想不想今晚住山上?想的话咱们就找个农家,酒店估计已经订满了。”
“都可以。”周睿宁小声说。
山间雾气很重,能见度很低,烟雾朦胧的感觉很美。章弘把车开上了盘山公路,按着导航向那一处开去。
“为什么没有人。”周睿宁突然问。
“现在还早,而且咱们走的不是人多的旅游路线,是别人告诉我的好地方。”
章弘拍摄最忌讳人多和撞景,向来剑走偏锋,这也是他经常出好片的原因。
“能拍到那个房子吗。”
章弘一顿,没想到他还记得,随即答道:“当然能了,一会儿找找。”
他把车开到一处空旷的平顶停下,从后座拿出两件外套。
“外边有点冷,把它披上。”
周睿宁接过来穿好,随后抱着三脚架下了车,那样子跟护一个孩子般小心翼翼,好像比章弘自己还心疼这些器材。
“来,扶稳了。”章弘拉住他的胳膊沿着斜坡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周睿宁,生怕对方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本来这种拍摄他自己就足以应付,从工作的角度说,多了周睿宁反倒分散了他的Jing力,与累赘无异,但他现在没办法把对方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周睿宁一直安静得很听话。章弘说拿好三脚架,就紧紧的抱在怀里;章弘说扶稳了,就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不放;章弘说要小心,就真的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往上爬。
有一瞬间章弘觉得对方是真记得他的,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不然怎么会那么信任他。
“停,咱们到了。”
拨开树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灌水的梯田,田坝上亮晶晶的像镜子一样澄澈。天边是一缕带状的鱼肚白,还有几抹日出的红晕,雾色朦胧间如梦似幻。他们站在树丛边缘的坡顶,再往前几步就是几十米下的田地。
周睿宁看呆了,一愣一愣地望着眼前的美景,想往前迈步随即被章弘一把拉住。
“站好了别动,前面危险。”章弘叮嘱道,抓住周睿宁的手让对方扶住一旁的树干,确认没问题后才开始摆拍摄器材。
他把三脚架摆正,相机架好,回头看周睿宁抱着树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样子似乎想走过来看他拍摄,却又不敢违背刚才的命令。章弘看得心里一软,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周睿宁小心地靠过来,章弘让他站在自己旁边,打开了相机,指着上面各种设置道:“这个是调感光度的,咱们现在是逆光拍,大概就是这样子。”
周睿宁看着章弘调了会儿相机,突然道:“你好厉害。”
和其他人谄媚的夸奖不同,他声音很轻缓,语气真诚,在自然地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章弘听得心里微颤,有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