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缠绵没个尽头,仍不知足。我玩游戏走神到天边,回过头来才发现满脑子都是他。发信息过去,要是没回,心里便转了千百八十个坏念头,直到他回我:刚工作/在健身房,没带手机,我才软化,继续和他絮絮叨叨讲些无聊事情。再无聊的事情都泛着甜味儿。洗澡时看见镜中未消的淤痕,摸上去产生错觉:这里被他的牙齿啃过,那里吻过他的唇舌。明明频率已经高到肾虚,仍不餍足,依恋他到了一种难以自持的地步。
不能全然赖我,细细思索,如果不是他对我的态度,我也不至魂不守舍。私下相处,他爱撒娇,眉眼笑弯弯地,懒洋洋扒着我,因这笑容,我在他面前,时常没了立场,面红心跳,节节败退。慢慢地,就算只是吃顿饭就得回去加班,不能在外过夜,他也要见我一面,而我就算和好友约好打篮球玩游戏,也会推掉,去赴他的约。一桌难求的私房菜馆,或不能开车进去的窄巷里的小店面,他都带我去。吃完饭若还有空,去江边兜风,在暮色四合,晚灯渐明的江畔小孩子一样牵我的手。或者去看电影,我不爱看电影,却爱和他去看,什么奇怪片子都接受,在影院里偷偷瞄他安静的侧脸。健身的缘故,他不吃nai油爆米花,大桶爆米花都是给我买的,乖乖捧着,时不时喂到我嘴里。送来的指尖软凉,带着甜美的nai油香气。
我想连那也一口吃掉。
他每每说喜欢我;脸上总带着惯常的笑意,让我分不清是不是玩笑;我都避而不答,同他一样笑,说那是,弟弟应该的。懊丧的是,他从不要我回应。好像他的喜欢就是随口一句。
你他妈要问我一句,我都——
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但我想听他这样问我。不然,总觉得逗猫遛狗。我对楼下猫也是喵喵喵地喜欢来喜欢去的,并不奢望它也跳起来喜欢我。
做爱时他是另一个人。说双重人格也不至于,更像是把平时温良恭俭的皮囊撕开,露出赤裸野性。他在床上从来不礼貌,干就往死里干,我说慢一点,哭着踢他,他也只是勾着嘴角笑,说些混账话来将我刺激更过。
偏偏,我就吃这一套。
开学一周,路边有人摆起花摊,过两天是情人节。对于炮友而言,这只是订房间比平时难一百倍的日子,脑子有泡的人才会选择约在那天,但我有私心,想知道我们俩这粘稠又古怪的关系算个什么说法,刚要旁敲侧击,便听他说过两天去城出差。
城,半小时高铁的距离,说远不远,一天内来回也麻烦,我哦了一声,差点把他拉黑。
后两天,表面上还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心里却神游天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定了那天去城的高铁。全然出于直觉,那一刻我彻底投降,自暴自弃想,千里送就千里送吧,老子就是要见他,山不过来,我去就他。
情人节那天,不巧是周末,我妈难得火眼金睛,问我出门干什么。我听见那干字就刺耳,做贼心虚:“勤工俭学去卖花,晚上回来晚了直接住学校。”
我妈,多盼望我把对象领回家一老太太,顿时失望不已,将我从头到尾数落一通,末了表示:卖花所得收归国有,充当老婆本,什么时候把对象领回家什么时候下还。
心道真要领对象回家,老婆本给不给是一回事儿,儿子还认不认又是一回事儿了。
朋友确实在学校卖花,我去找他通气,顺便掳走一大束黄玫瑰,抱在怀里,施施然去城找他。正午阳光,烈日炎炎将一切Yin暗无所遁形,路上见什么都雀跃。旁边坐一小姑娘,不住瞥向那束黄玫瑰,问我要去找女朋友?我矜持摇头:还没在一起。她羡慕不已:去表白?
我:他要害羞,我就不表白。说完这句我脸都红起来,也不知害羞的人是谁。
只想献他纯洁花束,然后拥抱他,亲吻他,极尽下流地和他做爱。兽性念头在渴望的终点变得极其鲜明、热烈,灼烧一样。
下动车,打电话给他,我打算是徐徐图之,最起码委婉点儿给个惊喜,但准备了小半天的措辞,在听见他声音的刹那,全抛九霄云外去,只说:“我在城高铁站,现在。”
那边失语一秒,空气都静了,半晌他说:等我过来。
怎样的词才能形容我感受到的当下。
黄玫瑰被我小心护在怀里,也遭不住春运晚高峰的客流,好端端的礼物又有些拿不出手,躲闪着藏在身后。他来得快,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在人群中一眼捉到他,几日没见,头发乱了,唇边生出层胡茬,眼神清亮热切,直烧过来。接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抱——停车场里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像要贴进他身体里那样亲密,旁边瞥来异样眼光,再惹眼也顾不上了。
见面以后突然发现想他想到心焦。也许本来就想,在生活的间隙露出线头,若隐若现,非要见面才知道想念的急切,是燃眉之急。埋在他怀里,我想说话又讲不出口,抱得手发痛。
递花给他:随便挑的,你将就收吧。
他低低在我耳边问:“送男朋友的吗?”
嘴硬:“送猪的。”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