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佑民寺出来后,两人沿着中心花园走了几圈。虽然天气还是热,但秋的气息已经悄然靠近了,林道树的叶片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许轻和牵着季子柊的手,在林荫道上慢慢走着,勾手勾在她衣角,时不时轻轻拉扯一下。
去取车吧,快到午饭时间了。季子柊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说: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定吧。走了几圈,许轻和心中的郁结终于散了一些些,她抬起手握住季子柊的掌心,声音有一丝淡淡的苦涩:挑你喜欢的吧。
闻言,季子柊也只得紧了紧掌心,带着几分无奈浅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好吧,那就听我的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隔着一隅之外就是热闹的街道,季子柊抬起腿向马路另一边走去,与此同时,耳边迸出一声尖锐的,近乎本能的尖叫:季
一瞬间,轮胎在马路上拖拽发出的刺耳可怖的噪音,狠狠地刺入季子柊的鼓膜,那半句惊惶的呼喊像断翅的白鸽一般,猝然折断在半空,戛然而止。
季子柊被推倒在一旁,怔怔地瘫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滚落在血泊中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前的画面在她眼前褪了色,仿佛一场卓别林的滑稽默片。
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不该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这样的。
她设计了一盘棋,每一个棋子都在她的Cao控下走向终点,这盘棋里唯一的变数就是她对许轻和生出的那点可笑的感情。可饶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再去修改结局。
她设计好了结局的。
这盘棋下到最后,她已经不想恨谁了,过去的事情和许轻和含泪的双眼不断交叠,她已经受够了。在她的设想里,她应该了无遗憾地自戕离开,留下许轻和好好度过属于自己的未来。
可是现在呢?
许轻和躺在地上,血污从她漂亮的眼睛,嘴唇漫出来,脑下的血渍越来越多,很快形成深红色的一滩,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绕着她不肯散。
季子柊木然地瞪着许轻和的脸,迟钝地想,就算她死了,味道也是这么甜。她杀了那么多人,那些人的血腥味都让她作呕,偏偏许轻和的血不难闻,带着点甜,带着点热。
她想起第一次在警局见到她,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满脸挂着泪,却一字一句地发誓,说她要抓到凶手。
她当时只觉得兴奋,面对着这样一盘棋,怎么能不兴奋。自己是向死而生的人,生与死她浑不在意,她只想报复,还想把那个挺直如刚的女孩一点点折断,让她滚落到泥土里,让她也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可她没想让许轻和死,从始至终都没有,还是以这样戏剧的方式。
她不甘心。
季子柊瘫坐在那里,看着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分开眼前嘈杂混乱的人群,在许轻和身边稍作检查,将白布覆在她面上。
季子柊狠狠地咬了下唇,眼前的画面一分一分变得模糊。
有个小东西一直硌在她身下,她眨了眨眼,颤抖地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放在眼前,定定地觑着。
那串平安扣就这么躺在她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许轻和又悄悄塞回了她身上。
远处传来警铃声,一下子惊醒了季子柊。她重重地吐了口气,把下巴上的那滴泪擦去,踉跄着爬起来往地下停车场跑去。
那辆车从她身前逃脱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那张她放过的脸。就是那个人当初在许泽远和丁茂生中间周旋牵线,但是,她本来都没打算追究他的。
都是她的错。
季子柊踩下油门,轰鸣声猛地炸开,顺着青白色的马路一路向前冲去。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声高过一声,久久不肯罢休。瞥了一眼那串陌生的数字,她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点了接听,声音同淬了血一般冷冽: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话音刚落,她就将手机甩向车窗外,啪地一下就被摔碎零落了一地。
车是一路轰鸣着闯到郊野的,在一栋小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打开车前隔板,季子柊握住枪朝楼房走了过去,压在板机上的指尖微微地打着颤。
汪友就瘫跪在大厅一角,愣愣地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身影,哆哆嗦嗦地要磕头:季小啊!
季子柊抬起手就是一枪,子弹砰地穿过他的膝盖,射在瓷砖上,声音清脆。
你妻女双亲呢?她看着汪友身下飞溅出的血迹,手腕狠狠地颤了下。
还不够。
季子柊抬起枪,瞄准了汪友左边的膝盖,又是一枪。
啊啊!都是我的错,我、我鬼迷心窍想想动歪心思,和我家人无啊!
汪友蜷缩着身子滚在一边,腿和胳膊都诡异地弯折着摔在地上渗着血,鲜红的血渍流了一地。季子柊看着眼前哀嚎的男人,眯了眯眼。
还不够。
枪口对准了汪友的腹部,很快,随着空气的崩裂声和又一声凄厉的惨叫,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