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许轻和还是去了季子柊家里。许是白天累着了,她简单洗漱后就一个人进入了梦乡,一旁书桌上还放着那颗早晨江小胖送给她的糖。
季子柊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她埋在枕头里熟睡的安详模样。乌黑的长发从软被里漏出来,披在她脸侧,一盏昏黄的灯在床头亮着,淡淡的笼着屋内的一切,居然透着些温馨。
季子柊立在床前,视线一寸一寸从许轻和脸色描摹过去,好半天她才缓缓探出手,指尖似乎想在许轻和的鼻头轻点一下,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许轻和那时候的模样。明明自己都在意识涣散的边缘,却依然倔强地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衣袖,央求她,不要伤害自己。
为什么呢,为什么第一个想保护她的人,偏偏是许泽远的女儿呢。
季子柊没法自欺欺人。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幼芽破土而出的声音,而她对此无能为力。她在许轻和床边立了许久,视线近乎眷恋地投在她面上,眼神却从温柔缱绻一点点冷却下来,最后终于抽身离开了床边。
如果克制不了,那她就只能亲手把芽掐断了。抬手把床头灯关了,季子柊冷着脸走出房间,走到另一间极少打开过的门前,抬起手指指纹解锁,然后走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许轻和就醒来了,一睁眼,眼前就是季子柊安静的睡颜。季子柊眉头微微拧着,眉间尽是倦意,像没休息好一般,胳膊却搭在她腰间,温热的热度顺着手臂传递到她皮肤上。
许轻和刚想动一动,季子柊就醒来了。她半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怀里的许轻和,半晌才笑了:早啊,许警官。
好早。许轻和低头埋入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压在季子柊胸前,困意沉沉地嘀咕了几句。季子柊勾着唇,偏头望了眼窗外,屋内还是不甚明朗的模样,清晨微亮的光印在室内,看样子确实还早。
再睡会儿?季子柊动了动胳膊,把人更好地拥入自己怀中。
许轻和摇了摇脑袋,发丝在季子柊怀中翻卷了几下。许轻和声音很轻,夹杂着清晨特有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了我马上起。
那个档案袋我还没有看,你说K这次又会给我什么提示呢?提到K,她语气冷淡了几分,在季子柊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叹到: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能浪费时间了。
用过早餐,许轻和坐在客厅,面前摆着那份档案袋。袋子里是一些报纸新闻的复印件,还有一份案情档案,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件多年前许泽远参与的案件,南州碎尸案。
这是二十余年前非常恶劣的入室抢劫案。两位混混在某日早晨闯入了郊区一栋别墅,将居住在别墅内的夫妇二人残忍杀害后分尸,把屋内财产洗劫一空后逃跑。最终警方将两位犯罪嫌疑人逮捕,二人也在不久后被执行死刑。
许轻和面露不解。她之前已经看过这个案件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夫妇二人没有子嗣,几位远亲也对警方处理结果很满意,这和许泽远,和K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偏头看着季子柊,总觉得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季子柊就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子柊,你有什么想法吗?许轻和轻声问。
我在想,季子柊看着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未深及眼底:为什么这件案子后,许泽远就成了局长。
什么?许轻和愣了愣,待她反应过来后,她面带怒意,因为愤怒面颊甚至有些泛红:你在怀疑我爸?
你明白什么啊?我爸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他是最优秀的警察,他从小就教育我要心怀正义,他甚至连生命的最后一秒都坚守在岗位上!许轻和胸口上下起伏,眼角隐约泛起红晕:你怎么能怀疑他?
季子柊看着她这副模样,笑意不减,唇角弧度甚至更大了一些: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K呢?
听到这句话,许轻和忽然僵在原地。
什么?
她动作蓦地止住,清澈的眸子里泛出困惑不解,连震惊都没有,只是困惑地盯着季子柊的眼,试图从她表情里看出一丝丝玩笑的意味。
季子柊就坐在那儿和她对视着,眼底凝着寒冰,表情却格外柔和。她张了张嘴,某个慵懒熟悉的声音从她嘴里冒出来,击碎了许轻和所有的幻想,让她一瞬间便如坠冰窟:许警官难道不相信我?
你是K?你是K?许轻和面无血色地重复着这一问题,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原先的很多困惑忽然就在这时候豁然开朗了。那些她刻意忽略的出现在季子柊身上的违和感,也在这一瞬忽然就能够被解释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轻和仿佛凝固的血ye又流动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强烈的呕吐感就涌了上来。她弯下腰,一手勉力撑着墙面,腰身夸张地耸动着,恶心的感觉从胃里蹿到喉管。
所以她做了什么蠢事,信任了一个凶手,向着几次三番凌辱她的强jian犯抖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