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像个发疯的狂兽,暴怒异常,仿佛随时都会发飚,但在吼了几声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脸色却变得无比Yin沉,神经质的一个转头,怨毒的目光直刺向yin然,看得她心中一寒。
“可恶的丫头。”他沉声Yin恻恻地说道,缓缓拾起地上的鞭子,随手一甩,鞭影一闪,无声无息,近前的黄金灯饰生生被削成了两截。然后,他直起身子,将鞭子“啪”地拉直,一步一步缓慢地向yin然逼过来。
“侯爷!冷静点!你会要了这孩子的命!”马服赶紧将yin然护在身后。
侯爷面无表情唤一声:“千烨。”
“哎呀——”千烨伸了个懒腰,转眼一闪身掠到马服身旁,“抱歉啦,大哥。”
斜斜一记掌刀朝马服左肩劈将过来,切入点十分巧妙,逼得他不得不向右面闪避,这样就让给了侯爷可趁之际,将空着的右手狠狠拽住yin然,粗暴地往地上一掼。
碰!yin然这一记摔得不轻,整个人蜷在地上,好一会才勉强回身坐起,谁知一抬眼就迎上侯爷那满布血丝,犹如地狱恶鬼般可怕的双眼。
“大胆的丫头,竟敢让本侯流血!”
侯爷沉着脸扬起了握鞭的右手——
他外表看来一幅痨病鬼的模样,终究是上过战场的武将,这些年虽堕落了,但余力犹在。方才那削断灯饰的一鞭其实还未尽全力,此刻才是聚集了十成十的力量,一旦落将下去,yin然小命难保。
这危急的当口,马服被千烨生生逼到角落无力来救,上座之人笑个不停,无人可以救她,yin然避无可避,只能张大双眼呆呆承受结果。
但鞭子始终没落下。
不是侯爷中途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凌空出现的第三只手。
苍白有力的手指紧捏住侯爷的腕骨,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掰断,他哪里还有余力对yin然下毒手。
“都适可而止吧。”
冰冷的声音把整个厅堂的温度降到零点,缠斗不休的马服和千烨立刻停手,上座之人的笑声也嘎然而止。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叫人意外的是,声音的主人,正是那被吊在中庭的受难者,不知为何转眼挣脱了铁链的束缚,悄无声息掠到侯爷身后来。因为头抬起来的缘故,下垂的长发自然地分开,现出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孔,他的个子足足高了侯爷半个头,身姿挺拔,下巴微微上扬,有点傲慢,虽衣衫不整、满身伤痕,整个人却充满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气质。
yin然虽然惊魂未定,且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来人脸的上半部分,但她还是立刻认出他来。那冰冷入骨的嗓音,透着琉璃冷光的眸子,这个人,不正是昨日两度到访客栈令到她胆战心惊的廷卫长大人吗?
她对于此人的恐惧可不亚于平安侯。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吊在大堂之内任人随意鞭打呢?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没有能力反抗啊,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手?这样算是救了我一命吗?yin然心中充满疑问,连带的在脸上显露出来,虽然此刻她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其实还没有得到百分百的保证,因为侯爷的怒气还没有平息。
“放肆的小子,你想造反吗?!”侯爷本来只是暴怒,被廷卫长制住之后,整张脸都扭曲了,充满难以名状的嫉妒与愤恨之情。
廷卫长一脸平静地劝解道:“太难看了,一点小伤而已,何必发狂至此?”
“小伤?!你没看见我流血了吗?!这丫头蓄意伤害本侯的身体,死一百次都不够!”他的劝告反而使侯爷的怒火越烧越旺。
“叔叔,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爷爷看不起。”
这话听起来有些刻薄,却用了理所当然的语气。面对抓狂的侯爷,廷卫长的态度冷静得不像话。这叔侄俩从小都受的是“喜怒不可形于色”的教育,但叔叔的修为显然比侄子差了一大截。
“住嘴!今次让南宫家丢大脸是你不是我!别忘了,你到我这里是奉了爹的命来领罚!不是来多管闲事的!” 平安侯恼羞成怒,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的确,但你们将沉睡中的我吵醒,扰乱我难得的好梦,这——又该怎么算?”
廷卫长的手上微微运力,提起侯爷的手腕状似随意地向后一抡,扔垃圾般地将他凌空扔了出去,侯爷的身体被迫作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因为是被迫,所以安全着陆很成问题,若非马服飞身上前,他恐怕要比此前被他狠力掼在地上的yin然摔得更惨。
“小少爷请息怒,扰了您的清梦是小人等的不是!”马服扶着侯爷诚惶诚恐地向廷卫长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闪开!”侯爷将马服一把推开,怒气腾腾地疾步走到廷卫长面前,挺着胸膛抬起下巴恨恨地道,“干什么?!你想杀了我这个亲叔吗?!好啊,来吧!随便到哪里去寻一把剑来贯穿我的心脏!来啊!!!”
这一吼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多年隐藏在心中的怨怒统统宣泄出来。他恐怕是怒极了,也无暇顾及形象,以至于摆出的架势和脸上的表情无一不让人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