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还疼不疼了?”
“好多了,以前我也这样疼过一次,去医院医生给我开了这个药,吃下去很快就好了。”
“那我先去盛饭,等会是在这个桌子上吃吧?”我指了下房门口摆放的一张四方小木桌。
“嗯。”
“行,你再躺一会,我把饭菜都端上来你再起来。”
我走进厨房,拔下了电饭煲的插头,在带纱窗门的橱柜里找出了两副碗筷,还有一小碗只装了三分之二的盐水小虾米。
我把碗筷和小虾米端出来的时候,瞟了一眼洗手间,狭窄的空间里放了一个枣红色的塑料大澡盆。
我来不及细想,打开电饭锅的盖子,里面只有一小层饭,应该只够章鸥一个人吃。米饭正中间的上面搁着了一个小碗,里面有两条瘪瘪的、干巴巴的rou条。我用抹布包裹着拿出这个小碗,再将米饭大致平分了盛在两个小碗里,端进房间放在了小木桌上。
“起来吃饭吧。”我走到章鸥的床边扶起她,她穿鞋和我一起走在饭桌前坐下。
碗筷、饭菜我已全部放置好,我们一起坐下。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两条rou干好奇地问她。
“风rou。”
“什么是风rou?”
“就是挂在风里风干了的rou。”
“哦——那个饭好像不够,我就平分了。”
“你吃,你多吃一点。”章鸥正要把她碗里的饭拨给我,我赶紧用手挡住了,“你也不够吃。”
“我够,电饭锅底的锅巴你没有盛出来,我去盛——”章鸥强行将自己碗里的饭又拨了一小半给我。
“别要了吧,好硬的。”我心怀内疚。
“没事,我喜欢吃锅巴。”章鸥起身往厨房走。
“我去吧。”我也赶忙站起来。
“你不会搞。”章鸥端着她的碗走进厨房,我跟着走了过去。看着她用白色的塑料饭勺使劲的扒拉着剩下结了底的锅巴往自己的碗里盛,“你够不够吃?”
“够了,没事,大不了下午到学校买干脆面吃。”
“走,我们去饭桌上吃吧。”
我盯着饭桌上仅有的两个菜碗发呆。一个小碗里是两小条风rou,一个小碗里是一点点盐水小虾米。
这就是章鸥日常的伙食?这么简单?她还正处于长身体的发育期啊。
我一直是在爷爷nainai家吃饭,爷爷特别喜欢做菜,而且是做好菜给我们几个孙女吃。虽然爷爷家也不是富裕家庭,但爷爷nainai想的特别开,退休工资全都花在买菜做饭上面了,所以我一直都是吃的算好的。爷爷平日也特别喜欢做盐水虾,但都是用那种很大的虾子给我们做的,一个礼拜最少做一次。为了抢盐水虾,我们三个表姐妹经常在饭桌上用筷子交战。我从没有见过用这么小的虾米做的盐水虾。
我若有所思,想想每天中午爷爷家一桌子起码七八个的菜,还有高压锅经久不息旋转着的喷气声煲着的不重样的汤,心里有点点酸酸的。
“你先吃,我去倒点醋。”章鸥转身去厨房拿醋。
我把风rou夹进嘴里,很干很硬。我很用力的嚼下一小段,费劲的在嘴里咀嚼着,咸咸的。就着这点咸味,我扒拉着小半碗的米饭。
“吃盐水虾。”章鸥喊我吃。
我夹了几个蘸了醋,太小了,虾壳都没剥就嚼在嘴里。我想起,我是叫章鸥去过爷爷家吃过中饭的,章鸥也是在我爷爷家吃过盐水大虾的。她跟我说过,她也很喜欢吃盐水虾,她妈妈经常在家煮给她吃。也经常有找他爸爸办事的人给她家送好多好多的虾子。
我一直以为都是像我平时在爷爷家吃的那么大的虾子,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章鸥没有再交待我不要跟别人说,我也什么都没有提过。对她,对王薇娅,对所有人,从没有提起过,就像我从来没有去过她家。
章鸥对我,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想那时候的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做别人眼中最完美的自己。我们表面上佯装轻松坚强,背地里实则用力伪装。我们用谎言、用逃避修饰着自己的缺点、掩饰着自己的痛点、隐藏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其实目的很单纯,只不过是怕被人看轻、怕被人嘲笑和议论。我们都没有错,因为我们还年轻,年轻得像一张干净的白纸,不愿上面有看上去没那么光彩的“污点”。就像我、像章鸥、像。。。蒲一程。
第七十七章 风的哽咽
冷空气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江塘市的气温一日一日的下降。这个冬天,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冬天都寒冷,前前后后下了好几场雪。
元旦之后转眼便是年关将至。我已很久没有为自己添置过衣物。当一个人没有了期待,也就没有了欲望。当一个女孩子连买衣服的欲望也没有了的话,那么她待的这个地方是让她有多失望。
我的衣服不多,鞋就更少。所以衣服和鞋的使用率都很高。秋冬季节的衣服和鞋,相对春夏的要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