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事,闷闷地前行。
十几年来,这是黎滨首次前往拜会项氏。该不该告诉她,父亲这些年来日夜相思之意?
黎滨努力回忆幼时与项氏共处的情境,却只有抓不住的影影绰绰的记忆残片和那哄他入睡时隐约温柔的笑颜。
母亲么?
依稀……暖人心脾的模样……
“到了。”黎昕言简意赅地交代。
“这是哪里?”黎滨有些许恍惚。
“藏符xue。哥,你自己进去吧。”
黎滨闻言,扭过头,背光望进洞xue。地表有青苔,岩壁有熏痕,整个洞xue怪异得不可名状。他伸手一探,岩壁是清凉干燥的玉质。
他冲黎昕点了点头,谨慎地钻进去,让双眼慢慢适应xue内的昏暗。而后,岩壁上几行刻符隐隐浮现。
“元河之源,元神之所,庇佑我部。现族长黎洪,黎渠之子,邹氏所出。黎洪育有二子一女,黎滨、黎澈为已故项氏所出,黎昕为糜氏所出。”
黎滨看罢抬手,用力揉搓壁上的刻符。动作间,白色的刻符雪片似的层层剥落,底层的朱砂字迹暴露出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直白奔放的话风令人为之震诧,不由得猜想是谁曾如此直抒胸臆、山盟海誓?
“这是他们以前幽会的地方。”项霖清脆柔和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将黎滨拉回了现实。
“他们?”黎滨面朝岩壁稳稳站立,没有回头的意向。
“黎洪和项芝。”
“哦,项氏现在在哪?”
“别着急嘛。先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发现岩壁夹层的。”
“熏痕太重了。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黎滨淡淡转过身,上下端详透着稚气的项霖。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打照面,项霖比黎滨想象中要青涩许多,令他头疼的对手竟是这样一个秀气的大男孩。
“你真机智。能够成为你的对手,是我的荣幸。”项霖满脸狡黠。
“谢谢。有你这样的对手,我感到不幸。”
“不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孩子挺难熬的吧?”
“……”
“可惜我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有话直说,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我也不是,你我之间没有旧可以叙说。但是我想跟你谈谈巫术。”
“巫蛊之术,在我现下看来,就是怪力乱神、一派胡言。”黎滨缓缓加重语气,挑衅地垂眉逼视一步之遥的项霖。
“既如此,那你觉得,为何众人都愿意相信它呢?”项霖未置可否。
“遭到愚弄罢了。”
“你是元神的儿子,她赋予了你生命。是她让你的血ye流动,是她让你的心脏跃动,”项霖从容地上前一步,伸手按在黎滨的胸前,黎滨的心脏正在那里有力地跳动,项霖糯软地呓语,“你从中感觉到——她,么?”
黎滨一时怔住,直觉全身血管随着心跳的节律一下下地窜动,似有万马奔腾,令他通体燥热。
“感觉到了吗?”项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不明所以的黎滨,“神是存在的,它存在于——人的内心里。所以它支配着一切。”
话音刚落,黎滨豁然转身,直面岩壁的朱砂字迹跪下,心有所感地脱口而出:“母神。母亲。儿子回来了。”
“哥,母亲原谅你了。”项霖幽幽地回答,上前一把紧紧抱住黎滨,带着久违的温情。
腹部突然传来尖锐的钝痛,项霖本能地低头一瞧,只见一柄光滑的鱼镖深深地捅入了他的下腹,只露出打磨光洁的手柄,鲜红温热的血ye汩汩涌出。原来黎滨趁项霖不备,暗自捅了项霖一镖。
“你……你比我想象中更狠啊……”项霖惊愕地讥讽。他取下发簪,徒劳地刺向黎滨。黎滨轻轻躲过,眼见着项霖浓密的长发散落肩头,沾上斑斑血迹。然后,项霖直直地朝后倒下去——没有多大声响,却扬起一阵浮尘。
“我本来就没打算和谈。”黎滨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扫了一眼地上的项霖,男孩清秀的脸颊沾染血污。黎滨头也不回地离开洞xue。
见到黎滨出来,在外头等候已久的黎昕赶紧凑近来。她吸吸鼻子,血腥的气息向她揭示了一切:“哥,你杀了项霖?”
“是。”黎滨面无表情。
“你明知道这次和谈对部落很重要,”黎昕气急败坏,“我是说,你不该杀他。”
“我都知道。我只是,真的很想,杀死他。”
“因为黎澈?”
“就当作是吧。”
“当作?”
“恨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
“项氏不在这里。她在上游部落。否则她断然不会对这场杀戮无动于衷。走吧,我们把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去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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