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隐约觉得头有点儿痛。但转头一看还在熟悉的魔宫寝殿,自己也还是以最舒服的姿势变成原形,正卧伏在暖烘烘的地毯上,身体也是充满力量别无异处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睡久了。
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化为人形披上衣服,推开了寝殿的门。而后,月魑停下了脚步,一脸惊讶的说道:“九尾,你大清早跑我门边上坐着干嘛?”
“昨天的事,你忘了吗?”九尾眼底滑过一缕复杂,面上倒是一派调侃:“你和雪挽歌拼酒,自己拼倒了,还是雪挽歌给你灌了醒酒汤,让我送你回来的。”雪挽歌篡改的记忆,拿了一份给我们几个看,不得不说修修改改的很好,月魑果然被蒙骗了。
昨天晚上,那个清冷的白衣青年,唇角微扬给自己灌醒酒汤,随后拎起自己后颈皮毛,塞到了九尾手里月魑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记忆毫无异样,令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唔,你该不会守了一夜吧?”
“滚!”九尾揉了揉眼睛,避开了月魑的视线,笑骂道:“我才没那么好心,我是来告诉你,夜问传信说不需要玉林果树了。”两百年之期已过,仙魔两界都翻遍,玉林果树确实绝种了,没必要再浪费人力物力。
月魑随意的“嗯”了一声:“这种小事,你看着处理就行。”想到雪挽歌的游刃有余,月魑心里不知何故,就是很在意,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昨晚完全没喝醉?”
被蒙骗的蠢货,人家根本没喝酒。九尾心里抱怨了一句,却还是颔首把戏做全,调笑道:“怎么着,你还不服气,想再拼一次?”
“不用了。”月魑轻哼一声,好胜心又上来了:“都是尊级后期,要比就比大一点儿。我想,我会比他更快到神级的。”他转过身,气势汹汹的丢下一句话:“我闭关去,争取尽快熔炼分身,魔务都交给你了。”
九尾在他背后无声叹了口气,在寝殿外多出一层结界后,才背过身去道:“你早就猜到了?”
“我只是觉得,雪挽歌不会留下破绽。”蓝蝶走了过来:“果真,等月魑出关,雪挽歌已经陨落。那样,顶多就是不自知的痛苦一下,只要不被刺激的直接恢复记忆,便会在时光中渐渐忘却,再也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露出苦笑:“作为朋友,我应该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但这样”蓝蝶的嗓音不自觉变得喑哑:“雪挽歌未免太可怜太可悲了。”
九尾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寝殿没说话。最后,他掉头就走:“这是雪挽歌的选择,我们改变不了。”一切都交给时光来抉择吧。
无独有偶,在鬼鳄那边,雪挽歌也说了同样的话语:“时光会抹平一切。”他靠在座椅上,轻轻说道:“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不是归人。”
凝视着落在皿中的血珠,鬼鳄一边头也不抬的做各种实验,一边沉声说道:“你就甘心去死?”
“怎么可能。”雪挽歌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鬼鳄的实验:“我还是想挣扎一下的。”
鬼鳄无声的叹了口气:“说句实话,我妖族的感情一般都很激烈,也都很独占。你知道自己要死,没想着弄死月魑给你陪葬,反而篡改了他的记忆,我很吃惊。”
“听你一下子说这么长的话,我也很吃惊。”雪挽歌莞尔,调侃了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哥哥一句,但他还是承认了:“我动过这个念头的,只是下不了手。”如果哥哥当时有一星半点的怀疑,或许自己在情绪崩溃之下,真会下意识使出杀手吧。
鬼鳄停下手,失望的看着那滴血稳若磐石的样子,终于回过头来:“你的血没有一点儿毒性,毒完全融入了魂魄,除非净化或转移,否则别无他法,可玉林果树都没了。”他似是不经意的说道:“不过,你就没想过和月魑魂魄双修?”
“成功几率太低。”知道鬼鳄也没有别的办法,雪挽歌站起身来。
鬼鳄瞧着他毫不客气的转身想走,嘴唇嗡动了几下。等雪挽歌的身影快要消失时,他才握紧拳头,再次开口道:“那么,还剩下最后一种办法。”
“愿闻其详。”雪挽歌没有回头。
鬼鳄沉声说道:“熔炼分身,本就是将所有分身,以及分身中所蕴含的魂魄,合而为一并在熔炼中剔除所有杂质。所以,要是把你的毒平摊转移到月魑的几个分身里,继而熔炼魂魄,那毒素会被自动归属于杂质,一点点被排出体外。”
“听着很容易的样子。”雪挽歌低笑了一声:“可熔炼魂魄本就危险,毒素发作更是会痛苦难当,这和我和他名义上双修,实际上拿他当炉鼎用来转移毒素,没什么差别。”
鬼鳄没有再吭声,瞧着雪挽歌再无犹豫的离去,伸手将屋内一切实验设备毁于一旦,足见他的情绪并不像表面这么安稳。
事到如今,本来就该从别后再无相见,但孤身入了无尽丛林,寻了个极其隐秘之地打算坐等自己消失的雪挽歌,终究漏算了一个人。
当年他看中溟月的资质,才选其为传承者,后来又默认了此子为亲传弟子,溟月的坚毅自不必提。雪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