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上,雪挽歌醒过来时,天色刚亮,从树屋斑驳的叶片中透来些许亮色。熟悉的摆设,熟悉的触感,让他睁开眼睛,有点儿茫然的望了望,理智和记忆才真正回笼。
“!”雪挽歌猛地掀开被褥,脚趾还没触地,就觉得头重脚轻的向后倒了回去。
正在此刻,一袭紫衣带着淡雅的香气飘到近前,双手按住雪挽歌的肩头,音调带着几分安抚:“魂魄损伤未愈,你先躺着吧。你哥闭关熔炼分身去了,目前现在还没消息,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说着,蓝蝶把被子重新盖严实,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蜂蜜茶,塞到雪挽歌手中。
“蓝蝶姐。”半个身子被塞回被窝里,雪挽歌坐靠在床头,双手死死握住杯盏,眸中还有着初醒的水雾,开口说话的嗓音很是喑哑:“我是不是是不是错了。”
蓝蝶摇了摇头:“没错,你做得比我们强多了,就是太委屈了自己。”见雪挽歌垂下头,她伸手像是当年那样,揉了揉这个幼弟的头发,叹道:“小歌,你对自己太苛责了,我们谁都没有怪你。”
“砰!”门倏尔洞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正是鬼鳄。他大步走过来,端着一个正冒着热气、散发异香的碗,气喘吁吁道:“药做好了,趁热喝,不许和小时候一样偷偷倒掉!”
雪挽歌的眼角一下子抽搐起来,蓝蝶“噗”一声笑得浑身发抖,接过药碗道:“听话,喝药。”
“闻着就很难喝”雪挽歌小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他被那味道给冲的险些翻白眼,不得不迅速抢过才放在一边的蜂蜜茶,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蓝蝶、鬼鳄后传来,气若游丝充满无力:“小歌”
雪挽歌眨了眨眼睛,看过去不禁瞪大眼睛:“九尾哥哥?”
脱毛的丑狐狸坐在地面上,一双眼睛充满了绝望:“嗯,是我。”
雪挽歌怔忪了一瞬,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哄然大笑声从里面传出,捂都捂不住:“哈哈哈哈!”
“哼。”朗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没好气的白了九尾一眼:“只是剃了毛,没阉了你,都算我手下留情了。”
九尾不敢吭声,只默默转过身,拿秃毛屁股对着他,那背影自闭极了。
“老师。”雪挽歌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半点没提九尾干的破事:“哥”
朗华打断他的问话:“在妖城呢,器灵时时刻刻盯着,要什么资源就给什么资源。”他眼睛里闪动Jing芒:“要是再撑不下去,未免白瞎了他这么多年的坚持,你要相信他。”
说着,朗华倒是叹了口气:“多少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眼见就功德圆满,月魑不会舍得死的。”他走到床边:“你先运功吧,等魂魄损伤好转,我们几个谁都不会拦着你去妖城。”
雪挽歌重重颔首,压下内心的惊惶踟蹰,直接在几位亲友的护法下开始打坐。在他入定后,九尾才化为人形,摸了摸没头发的头顶,倒也没有不快:“溟月还在外面跪着,你们都不说吗?”
“说了,让小歌拿他当出气筒吗?”朗华摇了摇头:“还是等月魑出关再讲。”
他们几个对于月魑能不能坚持住,倒是远比雪挽歌有信心:“也对。”
鬼鳄更是道:“我的药很有效的,小歌今天就能痊愈。”药难喝,还不是为了不破坏药性嘛。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说,雪挽歌再次抬眼时,周身气息竟已圆融如意:“鬼鳄哥哥,多谢。”
“不用。”鬼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们就不送你了,告诉月魑,出来后准备好被打一顿。”素来寡言似他,嘴角也露出几分玩味,对着朗华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在雪挽歌的尴尬中,朗华低哼一声,把门打开了:“去吧。”
妖城
不同于鬼鳄他们的盲目信任,月魑的状态远远算不上好,所有分身都融化为血水,正被本体吸收,而魂魄的融合更是痛苦难当,似火焰炙烤着将体内杂质一点点逼出。黄泉散的毒素便在其中,令空间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雪挽歌赶来时,妖城之灵一眨不眨的看着现场,头也不回道:“你拿着玉林果,看什么时候月魑要坚持不住了,就把玉林果往里面投一小块。”
玉林果雪挽歌眼神一扫,就瞧见了被切成小块的玉林果,现在只剩下两块了。他的表情不禁更严肃,抿了抿唇道:“好。”
听着光圈中时不时溢出的惨叫声,雪挽歌的脸色越来越白,人也焦躁起来,拿着块状玉林果在圈外走来走去。他忍不住问妖城之灵:“一直这样吗?”
“黄泉散的毒,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痛,哪怕不停在排毒,留在魂魄内的那些,也不会令痛苦减弱。”妖城之灵叹气:“所以,越久越可能完蛋,只能靠月魑自己加快速度,将分身完全融为一体。”
这种痛苦,原本应该他来受。雪挽歌心头一酸,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他一贯是坚韧的性子,可面对这种生死攸关之事,受罪的又是他最在乎的人,委实是难以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