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半分犹豫,在这光辉消逝之前,真气透体,玄光一闪,将其笼入袖中。
此时,无人敢靠近他半分。
昊天抬了抬手,众将士便无声收了兵器退后。
他上前两步,扶渊的背影如此悲怆,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突然有了几分惋惜,几分后悔,失去挚爱的痛,他又何尝不知。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杀害岑笙的琳琅,有何区别?
昊天顿了顿,“扶渊……她既然已经去了,以后……”
“从此你我,再无情义可言!”
扶渊声色极冷,眼底是望不尽的森然,一语落地,便撤袖离身,连一眼也未曾看他。
……
日月既往,即便并无欢愉,一百年,还是悄然过去了。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天冥两界便就此决裂,或者说,是冥界断了和他界的任何联系。
众生看来,这世间依然盛年,而有人,这百年来,那么难捱。
又是一年春夏。
忘川河畔,扶桑树下,些数冥界Yin帅将士席地而坐,每个人都揽着酒壶。
小黑默默倚着树,提起酒壶仰头灌入。
罗刹翘着二郎腿,望天感慨,“自从开始日夜监管那对狗男女的刑法,就没这么清闲地喝过酒了,舒服!”
阿傍一大口烈酒下肚,满足一叹,“哎,谁让他们惹了君上,活该!不过幽冥地狱里那没日没夜的刑法,我看着都觉得惊悚,活着还不如死了,偏偏还死不了,你说是不是比吃屎还难受?”
此话遭到了正在喝酒吃rou的兄弟们齐声咒骂,“去,真恶心你!”
阿傍轻嗤,“恶心个毛!能不能威武霸气点,学学我!”
小白颇为嫌弃地瞅他一眼,“啧啧啧,瞧你这凶煞的样儿,嘚瑟什么劲?”
不过这于昭影和琳琅一同受刑,小白倒是觉得解气得很。
阿傍啐了一口,丹凤眼睨他,“呸!就你小子屁话多,大人还夸过我可爱呢!”
这一句,所有人刹那就陷入了沉默。
年年复复,这称呼,都快有些陌生了,却又随时能勾起心底难过。
大人,有多少年,他们没叫过了。
那个不忌讳身份尊卑,同他们混在一处醉酒展笑的女子,那个还未来得及成为他们帝后的女子,百年来他们放在心里不敢去想,生怕一触碰,就抑制不住极度的伤怀。
当然,比起他们,有一个人,更是肝肠寸断千千万万倍。
小黑眸色一黯,“啪!”他这一巴掌,使尽了力道,甩在自己的脸上。
“小黑……”小白知他懂他,无声哀叹。
小黑猛然灌了半壶酒,眼眶忽然丝红,“我当初,就该把话烂在肚子里!”
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回去,不回去……就能好好活着。
天地大战又怎样,也好过如今自责百年,也好过君上日夜漠然,心神寡淡。
“是我,是我害死了大人,是我害君上修为尽失……”一个冷漠的大男人,此时竟然哽咽了起来,小黑说着,痛苦地埋下了头。
小白缓缓放下酒壶,“小黑,这事不怪你,就算你不说,无妄神君也会告知,只要大人想回,没人能拦得住,而且君上……那是他的选择,你不必内疚。”
小黑闷声道:“我愿以死相抵,只要大人能回来。”
所有人也都低下了头。
小白无声抹掉眼角泪珠,抽了口气,挤出个难看的笑,“来来,喝酒喝酒!”
……
冥楼宫。
即便过了这么久,万物更迭交替,这里的一切摆设,却从未变过分毫。
赎魂灯在案上,夺目的玄光亮了整整百年。
而边上那面铜镜,也暗淡了百年。
案上还摆着块丝帕,绣着不太好看的并蒂莲。
并蒂同心莲,相对绾红妆。
那同心的另一半莲,相守了百年,也分离了百年。
屋里无人,赎魂灯的玄光恍如错觉一般,忽然亮了些,盛了些。
又像是隐有光影,流入那暗沉死气的铜镜。
“咳咳……”
曦池,迷蒙在微风花影下,池边褪了件月白华裳。
“咳……”扶渊靠在池边,水雾朦胧着水中的身子,几声轻咳,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剧咳。
他唇色略显惨白,缓了缓,阖目平复心神,似在浅眠,脸廓削瘦了不少,面色清淡浅薄,过了许久,恍若沉沉睡去了。
轻盈的脚步悄然而来,他却未曾听闻。
他从前不会这样的,一丝一缕的声响都绝无可能逃过他的耳朵,可是为什么,他此刻半无半点察觉?
脚步靠近了些,忽又一顿,骤然捂住胸口,一股暖流充盈着心脏,渐渐又蔓延至全身。
这股力量,好熟悉……
有着气吞万里的磅礴,锐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