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都碰壁,少年已经崩溃,边嚷边哭:“你还我母妃!”
听见闹腾的动静,各院相继燃起烛灯,纷纷涌来梅织苑。刚好这时,赵祎的侍卫赶来,将事情经过阐述了一遍。
得知德妃被害,缃国公震惊不已,扣住赵澈的肩头,“殿下别急,这件事,官家和太子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德妃娘娘一个公道。”
“放狗屁!”赵澈失言,激动道,“换作你的儿子被害,你也能如此冷静?!”
被当众损了面子,缃国公心中动怒,但面上还是一派慈爱,“殿下慎言。”
赵澈抹了一下眼角,知道他们根本不关心自己和母妃,无法感同身受,与他们讨个孰是孰非,有何用?
他看向一直缄默的陆喻舟,磨牙道:“你失信了!”
那是自己以命换取的承诺,陆喻舟却从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如热油浇在皮肤上,生疼生疼的。
陆喻舟闭闭眼,沉声道:“是我疏忽了。”
他并不是忘了这个诺言,而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官家那里,努力说服了官家,让官家给德妃母子一点时间。
官家口头答应了。
既得官家首肯,他也就没有去关注刑部大牢那边的事。谁能想,赵薛岚会盯上德妃。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疏忽。
陆喻舟想要宽慰赵澈几句,但此刻劝说的话语都太过无力,无法为人解忧。
赵澈上前揪住他衣襟,“一句疏忽就能换回母妃的命吗?能吗?!”
缃国公扼住赵澈的手腕,“有话好好说,请先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
赵澈扬起拳头砸向陆喻舟的脸颊,被陆喻舟以掌心包裹。
少年收不回拳头,气得额头崩起青筋,“松开!”
看他情绪过于激动,陆喻舟忽然握着他的拳头拉向自己,用另一只手抱住他,试图让他冷静。
“抱歉,没有护住德妃娘娘。”
这些话都太过单薄,少年根本听不进去,想要退离开却被对方紧紧锢着。
眼泪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陆喻舟的肩头。
陆喻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抬眸看向父亲,垂了一下眼帘。
缃国公了然,带着众人离开。
室内变得宽敞,哭声带了回音,久久不歇。
离开时,天将亮,赵澈拒绝了缃国公府的车夫,独自一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偶有卖早点的摊贩吆喝着生意,却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像一个离魂的人,麻木地走着,不知该身与何处,该意欲何为。
舅舅谋逆,母妃遇害,昔日的天之骄子成了落魄凤凰,一腔的抱负无处施展,满心的仇恨无处发泄,他忽然抱头蹲在地上,失去了方向。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夫瞧见街道中间蹲着一个人,直接扬起马鞭,“挡道了!”
莫名其妙被抽了一鞭子,赵澈猛地站起身,看向车夫,“大胆!”
天色昏沉,车夫没看清少年的衣着,还以为是乞丐,所以才敢狐假虎威,这会儿一见对方不好惹,立马缩了脖子,“不好意思小郎君,我以为路中间趴着一条狗。”
狗......
赵澈呵呵低笑,他现在不就是失去娘家扶持的丧门犬么,连欺软怕硬的货色都敢打他。
抬手揪住车夫衣领,将其扯在地上,狠狠给了两脚,转身晃晃悠悠离开。
一把折扇挑开车帷,车主看向动手打人的少年,调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九皇子啊。”
听见声音,赵澈扭头看去,当瞧清车主的模样后,哼笑一声,大步离开。
对方是自己昔日的酒rou朋友,如今的当朝权贵。
车主不慌不忙道:“殿下出行怎么连驾马车都没有,都失宠到这般田地了?在下刚好去上早朝,要不要载殿下一程?”
脚步未停,赵澈捏紧拳头,心里觉得讽刺,虎落平阳被犬欺,一点儿也不假。
他绝不能让自己落魄至此!
回到宫里,赵澈直接去往帝王寝宫,因一身的戾气,宫人都不敢拦他。
官家正在质问刑部尚书关于德妃被带走的事,一见赵澈进来,敛了眼中怒火,对刑部尚书摆摆手,“退下。”
刑部尚书躬身退至门边,与赵澈擦肩时,紧张地直抹额头。
内寝只剩下父子俩,官家指了指窗边,“坐那,咱们聊一聊。”
赵澈闷声走过去,压着衣袍坐下,看起来很颓废,偏又带着一股狠劲儿。
官家一直知道这个儿子并非外表那样乖顺无害,淡声道:“德妃的事,是朕错信于人所致,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赵澈冷笑,“我只想要母妃。”
“十八九的人了,别说些稚气的话。”
赵澈悲从中来,看着官家问道:“若将母妃换作邵婉呢,父皇也会这么理智?”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