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又没有病。
陆十宴不怕李绩对谁都淡淡的,他就怕李绩心头有个rou尖尖,别人碰不得骂不得,所有人都泯于众人,唯那人独得圣宠,这才是他最忌惮的。
这样的盛宠哪怕不会长久,只有一时,也不消说不会引起朝堂动荡,史书上类似这样的事可太多了。
如果说一个家族的兴旺都要寄托在一个女人头上,这样太夸张,也不牢靠,但在丰京这样势力错综复杂的地界上,没有姻亲关系的维系,单靠他劳心劳力为大盛鞠躬尽瘁,那也绝无可能长久。
自己的女儿在李绩心中的地位重要吗?重要,但也就那么回事,既然无法成为最独特的那个人,要在后宫站稳脚跟,从来也不是一种方法,就如原来的陆贵妃——他的姐姐,李绩至今无子,倘若他女儿肚子里能怀上龙嗣,成为第一个诞下龙种的妃子,那地位只会更加牢靠。
李绩或许心头也有绕指柔,但他作为一个皇帝,不可能真的罔顾陆家对他的助力,和女儿对他的付出。
陆十宴本是这么想的,但他很快就听到了京城里四散的传言,如果是百姓们自己议论的,那他绝对高兴,只是心头疑惑,派人去查明真相之后,他一口老血几乎堵在胸口,差点气得闭过气去
。
始作俑者竟然就是他的好女儿。
倘若连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查出来,陛下会查不出来?卓家会查不出来?
“你这次真的画蛇添足了!”陆十宴甩了下袖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清苒还没跟父亲讲自己这段时日来受的委屈,却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饶是教养再好,也有些挂不住脸来,神色多了几分嫉:“那父亲说,女儿又要怎么做才好?现在陛下被那个卓容卿迷得晕头转向,再没来过承香殿,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失宠了,到时我还拿什么跟她争!”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已经流下,尤其想到打马球那日,她立在寒风中看着李绩抱着佳人远去,那幽怨的神情几乎让她沦为京城笑柄,心里就很难咽下这口气。
陆十宴见她哭了,气恼的神色也顿了顿,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你心急,但争宠可不是这样争的。”
“父亲此话怎讲?”
“你是李绩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又是四妃之首,为父是陛下亲授的一品国公,又在朝中身居要职,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陆清苒神色有些迟疑:“代表什么?”
“代表只要你我不出错,陆家和你在后宫的地位就不会出现太大的波澜,眼下卓氏虽为皇后,但她除了头衔比你高之外,也不比你多什么,所谓争宠,即是要你在不犯错的情况下巩固帝心,别人受宠不受宠与你何干?你只要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了,再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在后宫就算立住脚跟了,何需要招惹别人,落人口实呢!”
陆十宴苦口婆心,将自己心底的一席话都对女儿说了出来,可陆清苒静静听着,就发觉到背后一阵寒冷。
她父亲看得可真是清楚,Jing打细算,那么冷静。
“你真该跟你姑母好好学学!”陆十宴最后总结了一句。
“父亲说得很对。”
陆清苒轻声呢喃,心里也开始思考起父亲的话,其实同样的道理,姑母也跟她说过。是他们想要的不同,陆家要的,是后宫里一份象征,象征陆家的荣誉权力以及地位,不受宠也没关系,只要李绩敬着她,她不作妖,不从那个位置上掉下来即可。
那她要的呢?其实不仅仅如此。
女
人一旦陷入到这样的泥潭里就算完了。
“可我这样不会有孩子……”
她低声说着,底气不是很足,陆十宴一下没听清,又凑近几分:“你说什么?”
陆清苒抬起头来:“可我这样,不会有孩子,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召幸过我了。”
“这才是你要考量的东西,陛下终究是个男人,没有男人会独独守着一个女人的,总有腻烦的时候,你不必想着该怎么对付卓氏,而是应该一心扑在陛下身上,怎么赢回圣心,怎么让陛下对你产生兴趣,怎么怀上龙嗣,这些,远比散播那些谣言,让陛下厌弃卓氏要更管用的多。你要知道,后宫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是卓氏的天下,而是陛下的天下,再往后,他宠幸的女人越来越多,你要对付那些女人,得花费多少Jing力,这条路本就是错的。”
陆十宴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无法反驳,可听着却分外不舒服,陆清苒低着头轻点两下,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肩头上落下一只手,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陆清苒心头“啊”了一声。
原来是知道的啊,知道这样是委屈了她啊。
所以男人本该就是这样,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没有人能一直风光下去,所以,她该放过卓容卿,专心对付李绩才对吗?
陆清苒满怀心事地回了宫,陆十宴同样眉头不展,也不知自己的一席话,她听明白了没有,便又让人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