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赏花宴又是为着谁?
陶渺没去细想, 左右与她干系不大,她随口应了一声, 复又躺下来。
青竹将床帐放下,昏黄的灯光透过薄透的纱帘在墙上倒映出陶渺侧躺的影子。
甫一安静下来, 她又想起韩奕言说要娶她的话,蓦地烦躁地翻了个身。
不是嫁不嫁的问题, 按他的意思,似乎只是因为流言一事才迫不得及想了这个法子。他是不是其实并不情愿娶她, 只不过是因着“责任”二字,无可奈何罢了。
陶渺拿手绞着被子, 露出的一双潋滟的眸子忽得黯淡了几分,心下抱怨不已。
他为何要说出那种话,这下可好, 惹得她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琴馆是暂时去不成了, 若是两人遇见,该有多尴尬,看来想要完成系统任务, 得托乔氏为她寻个先生才可。
这厢,陶渺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而另一头,林熙毓同样不好过。
她拘谨地站在戚氏面前,静静听戚氏冷脸嘱咐着,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她没想到经上回陶渺笄礼那一遭,宫中居然还会给她下赏花宴的帖子。此次赏花宴是太后所办,按理太后厌嫌林家,当不会让她这个林家嫡女出席才对,实在有些奇怪。
戚氏瞧出了林熙毓的疑问,她轻哼一声,似是在笑她的天真,“你以为太后这回让你前去,是给林家脸面吗?恰恰相反,她正是想将林家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碎给众人看。”
林熙毓仍是困惑不解,小心翼翼道:“毓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你难道不知,此次赏花宴是为了平阳侯而办,太后想在赏花宴上为平阳侯重新挑选成婚对象。”
重新挑选成婚对象!
林熙毓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先是怔愣了一下,旋即心下大喜。既是要重新挑选成婚对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就不必嫁进平阳侯府了。
看着林熙毓喜形于色的模样,戚氏不悦地蹙眉,她悉心教养了这么多年,怎就教出了如此愚蠢的玩意儿。
“高兴吗?有何可高兴的!”戚氏低喝道,“太后想要收回成命,取消对林家的赐婚,若她在赏花宴上当众宣布此事,不仅是你的脸,整个林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林熙毓被喝得浑身一抖,光是想象戚氏说的那番场景,便觉得胆战心惊。自打她出生以来,接受到的目光多是赞许和艳羡的,可若那一日,众人都用同情、嘲讽、鄙夷的目光看她,这对她来说,与死无异。
她颤声道:“母亲,毓儿该怎么办?”
“知道怕就好。”戚氏上下瞥了她一眼,“赏花宴那日,不要畏畏缩缩的,教人看低,太后既是想让平阳侯自己挑心仪的贵女,那你便想法子让平阳侯看中你不就得了,这样林府的婚事也不必退了。”
林熙毓绞着帕子,抗拒地后退一步,她好容易可以从这桩可怕的婚事里解脱出来,如今竟还要她自己往里跳,不行,她绝对做不到。
戚氏微一敛眸,此事关乎林府的名声,也就是关乎林尧在朝堂上的名誉,容不得一点差错,就算林熙毓是她亲生女儿,她也决不允许她退缩。
“赏花宴之上,你若表现不好,不能赢得平阳侯的青睐,就别怪母亲狠心,把你送到庄子里去。”戚氏冷冷道。
林熙毓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没想到她的亲生母亲竟会用这话来威胁她,她双眸震颤着,少顷无力地垂下了手,面若死灰,“毓儿知道了......”
戚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林熙毓退下。
林熙毓走后,曹姑姑为戚氏上了盏清茶,见戚氏揉着眉心,心疼不已。林老夫人走后,林府诸多的事务都落在了戚氏一人头上,她从早处理到晚,定然十分疲惫。
“夫人这段日子为了老爷,为了林府着实辛苦了。”
“为了老爷,都值得。”戚氏无所谓道。
曹姑姑闻言,一时语塞,戚氏尚在闺中时她便伺候在侧,已陪了她数十年了,她眼见着戚氏打嫁进了林家便一门心思扑在林尧身上,为他默默付出。
可又有何用呢,到头来林尧却连个一分真情都不愿施舍给她家夫人。
“那件事,处理地怎么样了?”戚氏啜了口茶,忽而道。
曹姑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顿时放低声儿,贴近戚氏耳畔,“比想象的还要好,奴婢照夫人的吩咐也就让人在街边随意寻了几个地痞,让他们到街巷中到处去传,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倒是越传越有趣了。”
戚氏嘲讽地一笑,抬眸瞥向搁在架上的那件黑色披风,那日陶渺离开得匆忙,没顾上这件披风,当然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拿着就走,后来也没给她送到安国公府去,于是便留在了戚氏这里。
戚氏起身,伸手摸了摸披风,面料用的是顶好的缂丝,触手生滑,其上暗纹更是Jing致独特,想必这件披风的主人身份不凡。
虽不知陶渺究竟勾引了哪个男人,可看她那时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大抵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