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从未关心过我,或是觉得我有吃有喝便不算受了苛待。怕也不晓得,打我进府以来,背后受过多少冷眼与嘲讽。”
陶渺勾唇似是自嘲地一笑,这二个月间积累的憋屈化作字字句句倾吐而出,掷地有声。
“外头都唤我林三姑娘,却不知我有多厌恶这个称呼,我并非死去的林熙瑶,也不想代替死去的林熙瑶活着。我是个活生生,有独立身份的人,我的生母是陶茗儿,我叫陶渺。明明外间都知道我只是个假的,也都嘲笑我只是个假的,可林家宁愿这样掩耳盗铃,也不愿承认多了个女儿,这便是对我好嘛!”
林尧双眸微张,愣是被陶渺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乔氏站在陶渺身侧心疼地半搂住了微微发颤的她。
厅中死一般的寂静,陶渺的话谁也反驳不了。
许久,才听安国公道:“本爵也不同你们多言,你们既不能好好对待渺儿,今日我便将渺儿带走,与你们林家彻底断绝关系。”
“不可!”
原被方嬷嬷搀扶着,沉默不言的林老夫人忽而面露惊色,出声反对。
她为了林家费尽心机,若今日安国公将陶渺带出林家,公开她的身份,便等于将林尧当年做下的丑事公布于众,那会毁了她一手Cao持的林家。
“国公爷,熙渺到底是林家的孩子,是我儿的亲女,是进过林家祠堂认过祖宗的,怎能轻易同林家断绝关系。”林老夫人孤注一掷道,“更何况,若国公爷今日将熙渺带回安国公府去,便是向世人承认,安国公府的姑娘曾不幸沦落风尘,做过青楼女子!”
安国公右手死死握拳,眸中迸发出怒火,“林老夫人,你这是在威胁本爵!”
“老身不敢。”林老夫人掩下心底慌乱,“老身只望安国公能权衡利弊。只要熙渺能继续留在林家,老身保证,定不会亏待于她,也不会阻止她与安国公府来往。”
林尧不想林老夫人为了林家,竟疯狂至此,胆敢威胁安国公,忙拦在前头,低身施礼道:“安国公恕罪,家母为了林家,才会一时糊涂,说出此话冒犯国公爷……”
安国公冷眼瞥向林老夫人,只觉她方才那一番话简直是对他的一番侮辱。
“您是觉得所有人都同您一样在乎那些虚妄的名声!还是觉得只因蔓儿曾被迫沦落风尘,本爵就该认为她有辱门楣而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看低哀家的蔓儿!”
正厅内僵持间,只听一个威仪浑厚的声音在院中乍起,伴随着尖细的通传声。
“太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厅中众人在稍加怔愣后,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行礼跪拜。
安国公这厢还没完,太后娘娘怎又突然驾临林府,还不令人提前通报,就这般猝不及防闯了进来。
太后跨进正厅,环顾了一圈,径直穿过人群将陶渺扶起来,一双布满细纹的眼睛细细打量陶渺后,不禁泛了泪光,“你真是蔓儿的孩子吗?”
陶渺点点头,心中却是不解,为何太后会得知她的身份,可看安国公的反应,分明不像是他将太后请来的。
“是哀家糊涂,一直觉得生得相像,却是一点也不曾联想到。找到了便好,找到了便好……”
太后兀自伤感了半晌,抬手抹了抹眼泪,才俯视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道了声起。
“方才你们在厅中说的话,哀家也听了几句。看来林老夫人对哀家的蔓儿很是瞧不起啊!”
太后面上无波无澜,却是不怒自威,寥寥几句如重锤般震慑得底下众人动也不敢动。
林尧额间冒汗,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误会了,家母并非此意,家母只怕世人流言无情,恐对安国公府和林府不利,才会出此下策。”
“哦。”太后淡淡瞥向他,“那依林大人之见,何为上策啊?”
林尧沉yin半晌道:“这些年,臣对熙渺的生母始终念念不忘,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正好趁着此回,挑选良辰吉日,将陶……将清蔓姑娘正式迎进林府大门,也能给予熙渺嫡女的身份。”
“林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家蔓儿做您林家的平妻?”安国公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我家蔓儿可是安国公府的嫡姑娘,纵然曾沦落风尘,旁人也没有资格与她平起平坐!”
一侧的戚氏闻此言面色一白,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做声。
“林大人这招倒是挺妙。”太后却是一声轻哼,视线扫向林家众人,“你莫不是觉得你光明正大迎蔓儿进门,哀家就会饶过你,就会忘了你如何糟践安国公府的嫡女,让她做了人人可轻贱的外室!”
“太后娘娘息怒。”林尧跪下来,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臣不否认当年没有给清蔓姑娘一个名分,可臣并非不想,而是……”
“你又想说当年是我母亲不告而别,对吗?”陶渺打断他。
这个借口林尧用了无数次,可到底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无奈,还是想通过责怪陶茗儿而减轻自己的愧意呢?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