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若如何肯轻易放陈小宴离开?从见到沈天霜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经猜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留下沈天霜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看看那位至今仍不死心的大皇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不过后来事态的发展却不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她想不到原本该对朱云芙忠贞不二的沈天霜会对她动了真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对他生出些许不该有的情思,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当年的陈小宴是被朱云芙设计着假死了一场,她亦过分高估了朱云芙对陈小宴的情意,她以为朱云芙是不会舍得将陈小宴推入这场争权夺位的漩涡之中。
朱云若更加用力握紧掌心染血的白刃,悲声央求陈小宴道:“小宴,别去找大皇姐,她……她不过放过你的。”
被朱云若看穿心思,陈小宴忽又大笑出声,腮边落下的泪水淌在剑身上化开浓重殷红,“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能被她干脆利落的杀了,反倒是个痛快!”
“那我呢?”朱云若含泪望着陈小宴,眼中一如从前那般饱含柔情,眼底蕴起的雾气散入雪里,在手面凝结成冰,“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吗?”
陈小宴摇头,对朱云若轻声道:“你是站在九重高台俯瞰众生的天女,你是坐在宣政殿内执掌河山的帝王,你是善于Cao控人心,玩弄权术的不世枭雄,你是皇夫贺兰成的妻主,是皇长女福宜的母亲,可你唯独不是我的阿柔,我的阿柔不会为了皇位抛下我另娶他人,我的阿柔永远也不会做其他男子的妻主!”
朱云若拉着剑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挺起胸膛让剑刃一寸寸没入已经疼到麻木的皮rou当中,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道:“小宴,大皇姐派你入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我这条命,你若执意要去找她,现在就杀了我吧。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阿柔她……她躲起来了,我也已经很累了,你杀了我换阿柔回来吧,顺便剖出这颗心来看一看,找找你的阿柔是不是藏在里面。”
“小宴,傻站着干什么?快动手啊,你的阿柔告诉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你见面了”,朱云若毫不犹豫的向前走了几步,让剑身穿胸而过从后背捅了出来,倒在陈小宴怀中道:“小宴,阿柔她说,这些年来没有你的日日夜夜真的很难熬,你带阿柔走吧,她从来就不想也不愿坐在今天的这个位子上。”
“你……你休想骗我!你才不是我的阿柔,我……我要先去杀了朱云芙再去找她,无论上天入地,我……我一定要到我的阿柔。”陈小宴怔愣着说完,便松开剑柄跌跌撞撞的一跃翻出墙去,再不见了踪影。
被吓傻的亭晚顾不上去追陈小宴,只连扑带爬的奔到朱云若身边用手捂住她心口的伤处,止不住发抖的双手被大股涌出的鲜血染红,指缝间又源源不断的溢满更多血ye。
“陛下,陛下!”绿瑛跪坐着扶住朱云若,慌张大叫道:“太医!太医!快去宣太医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陛下!”
“来人呐,快去捉拿昭皇侍,昭皇侍弑君了!”
周遭不断响起的各种哭喊声,惊呼声朱云若全都听不到了,迷蒙间她好似又回到了那日跪在未央宫外求见母皇的时候,足以浇灭她人生所有希望的倾盆大雨中,向来高高在上的帝王亲自撑伞走出来为她暂且遮住漫天落下的苦风凄雨,第一次用怜悯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望着乌云覆盖下起伏不定,绵延万里的锦绣江山,轻声道:“你考虑好了?”
朱云若将头抵在被冰冷雨水冲刷一新的砖石上面,认了自己的宿命,闭眼沉声道:“女臣愿娶贺兰家公子为夫,只求母皇开恩……放小宴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森么每个主角下跪的时候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因为作者觉得,这样ta们会比较惨一点。
☆、消魂
贺兰成端坐在未央宫正殿的锦塌上喝茶,往来行走的宫人们远远看到他凝眉肃目的威严样子,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全都放轻步子,快手快脚的从他身边飞速滑了过去,白日间宏伟壮丽的宫室在茫茫夜色中悄然化作一只庞然巨兽,吞下四方宫墙里本该存在的种种声音。
明颜领着贺兰成的亲信孙盈一路由外走至殿中,孙盈跪下请安的时候,贺兰成放下手中茶盏轻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孙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将两手放在前方,如实禀告道:“皇夫英明,废太女一党的余孽已在朝廷和贺兰家的联合围剿下所剩无几了,但……但要抓到废太女,恐怕还需多费些时日。”
“辛苦你了”,贺兰成召来明颜叮嘱道:“好生送孙盈出去吧,把我的令牌给她,往后我手下的人马可由她随意调遣。”
明颜侧目看了贺兰成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弯腰扶着孙盈站起来道:“您请随我来吧。”
孙盈受贺兰成如此器重,心下怎能不对他感激涕零,她再度对着贺兰成跪地一拜,语声哽咽道:“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提着废太女项上人头回来覆命。”
明颜带着孙盈走后,贺兰成独自一人又在空荡冷清的殿内坐了很久,直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