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皇夫好像要醒了,您……您赶紧过去瞧瞧吧”,正当贺兰玥与黎萍主仆两个发生争执的时候,守在贺兰成床前的奴婢惊见他微微动了动手指,连忙哆
“皇夫伤势好些了么?方才朕趁着天还未黑之时出去采了点能够止血解毒的草药,朕与皇夫果然命不该绝,不仅能寻到此处洞穴藏身,还有雨水帮忙洗刷掉沿途留下的所有痕迹。”朱云若放下手中药材,坐在贺兰成身边凭感觉用石块仔细将它捣碎,而后解开贺兰成肩上绑着的布条,将药全部敷上去后才重新为他包扎好,擦去额头不时淌下的水痕道:“为防追兵,今夜不能生火,皇夫暂且忍一忍吧。”
“哥哥无知无觉的睡了四天还未醒来,叫我怎么吃得下。”贺兰玥低低呜咽一声,两只灵动眼眸也被泪水浸泡成了红肿核桃样,“哥哥,你快醒醒啊,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这便去杀了那狗皇帝!”贺兰玥再度动手摇了贺兰成一下,仍旧没有得到他半点回应,连日来积攒下的悲恸与怒火终于击垮了她最后存在的一丝理智。
贺兰成不习惯与朱云若这般亲密相触,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怀抱,无奈虚弱到使不出半点力气,最终不得不借着她体温取暖。
“好”,贺兰成倚住湿滑石壁,冰凉流水不住渗入他单薄衣衫里,黏腻又撕扯得他伤口处传来阵阵痛意,“陛下怎么会在此处?”贺兰成自觉头脑发昏,遍体生寒,为免失去知觉不省人事,只得强打起精神与朱云若说起话来。
“陛下用得此法,若是臣侍和福宜有了什么闪失,一来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废太女头上,二来……陛下回宫便可将昭皇侍扶正,他日昭皇侍再为诞下女儿,即是名正言顺的嫡女……”贺兰成神识慢慢模糊之际,连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都照实说了出来。
“小姐请三思,弑君可是灭族的大罪,皇夫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护陛下周全,您若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岂不让皇夫白白受了这一遭?”黎萍一直留心注意着贺兰玥的举动,生怕她一个忍不住之下直接取了朱云若的性命。
☆、争执
“小姐,奴婢请您冷静些……”黎萍侍奉贺兰成兄妹多年,往常贺兰玥再有生气的时候也要赏她几分薄面,在她的规劝下克制一下自己,可当下贺兰玥爱兄心切,根本见不得有人为朱云若说情,她果断抬起一脚将黎萍踹出几尺远,怒极反笑道:“好啊,我竟不知道那狗皇帝还有如此蛊惑人心的好本事,不过十余日的光景就收连你也一并收买了,这下我更是非杀她不可了!”
“是朕”,朱云若发觉贺兰成的意图,率先开口要他卸下防备,贺兰成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陛下?”,似是非常讶异朱云若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黎萍,你放开我!你再拦着,我连你一块杀了!”贺兰玥刚起身拿住手边佩剑往外走了两步,小腿就被人牢牢抱住,黎萍跪在她脚边聒噪讲了一通废话,听得贺兰玥愈发火起,干脆抽剑抵住黎萍喉咙,厉声呵斥要她滚到一旁让路。
电光划破如墨夜色,雷声轰鸣中有一人小心自洞外走入,贺兰成强忍肩上痛楚,运功把内力汇在左掌心上,只待来人靠近,一招将其击毙。
加重的喘息几乎要盖过风鸣。
“皇夫为朕挡了一箭,朕不在这里陪着皇夫能还去哪里?”朱云若暗自皱眉,探手摸向贺兰成额间,果真热得烫人。朱云若轻褪去贺兰成身上被冷汗浸透的外袍,上前拉着他靠入自己怀中,睁眼看着洞外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夜色,嘴里轻声道:“常言道虎毒不食,朕这么做就不怕误伤了福宜么?”心中却想着要是天亮之前赤风不能带着贺兰家的援兵及时赶到,贺兰成毒发之后只怕是凶多吉少。
“皇夫要是一开始就认定这是朕的计谋,为何还要挺身救朕?”贺兰成隐约听到有人这样问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皇夫累了就安心睡一觉吧,等你再醒来时一切都好了,朕今夜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贺兰成完全昏睡过去之前,只觉那人温柔为自己拭去脸上汗水,长长叹息一声道:“皇夫不是无情的人,朕也不是。”
贺兰成中箭,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虞,此时赤风正好行到一处颇为陡峭的斜坡上头,朱云若见机停马扶着将要陷入昏迷的贺兰成坐到地上,用力折断插在他右肩处的长箭杆部,只留箭镞陷在肉中,转头对赤风道:“好马儿,快回去搬救兵,朕和皇夫能否逃过此劫,就看你的了。”说罢,她不再耽搁,一手包住贺兰成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手搂紧他倒身向坡底滚去。
“小姐,您好歹吃点东西,皇夫昏睡这些天您一直滴米未进,如何还能保存体力照看他?”黎萍端来几样新做的菜肴呈至贺兰玥面前,指使一旁奴婢撤走桌上已经冷透的食物,劝说开导她。
“唔”,贺兰成忽然闷哼一下,朱云若感到他身子抖了抖,积年堆起的腐叶丛中立刻散开浓厚鲜血腥气,连一直横在朱云若腰上的手也慢慢失了劲道。
贺兰成睁开眼,漆黑的山洞中空无一人,唯有天地间倾盆泄下的暴雨碾破无边寂静,让他知道自己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