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母皇给朕托梦,说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光陵里,身边没有故人陪伴很是寂寞,冯大人年事已高,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忧思先皇成疾,以身追随她而去的时候了。再说朕也知道,这些年来卿虽是浔关名义上的长官,但郡中诸人其实都事事以冯央为尊,从未将卿放在眼里,卿真的甘心这样吗?冯央若是不死,卿何时才能出头?”朱云若说罢,跪在下首的曹文欣心中蓦然一下变得清明起来,哪里还有方才半点萎靡之态。
朱云若留意到曹文欣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了然一笑后接着道:“此番朕随皇夫回紫陵省亲,皇夫胞妹,现任贺兰氏家主贺兰玥为表对朕恭敬之意,特派两千Jing锐人马赶至浔关护送朕赶往紫陵,那两千人马今夜便可到达浔关城外驻扎下来。朕明日巳时早她们一步出发继续行路,五日后冯央若还活在世上,卿便先下去替她伺候先帝吧。”
☆、兄妹
朱云若是在梁州的行宫里收到冯央离世的消息的,彼时她正与贺兰成及福宜一起坐在花厅中品尝当地官员进献上的名吃,听闻此讯也仅是稍微顿住了为福宜夹菜的手,放下筷子微yin片刻便对曹文欣派来的信使感慨道:“冯卿此番撒手人寰而去,实属突然,朕心甚痛,念其乃先皇生前爱臣,辅佐多年有功又尽忠职守,德行高尚,特追封为一等文正公。你回去向曹文欣传朕旨意,冯央发丧当日浔关郡中大小官员都需身着缟素为其送葬,以示其死后哀荣。”
“小人遵旨,”那信使得令,一路躬身向后退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宜州距紫陵不过一百余里,朕粗略算了下,若是我们明天启程后马不停蹄的赶路,不用两日便可抵达紫陵城外,比原先预计的还要快上不少,也好叫皇夫与妹妹能多些时间团聚。”院墙外传来信使纵马离去的声音,朱云若听了也只是对坐在身侧的贺兰成微微一笑,顺手为他夹了块点心放进盘子里,其余的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臣侍谢过陛下。”自御驾离开浔关以来,贺兰成这一路上都在等着朱云若召他过去询问有关冯央一案的具体细节,可朱云若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不仅从未向贺兰成主动提及过,更在方才直接对这事做了最终的了断,尔后无论冯央生前是一代忠良贤臣也好是罪不容诛恶人也罢,身后名都只会是朱云若钦定的一等文正公,这一点不容任何人再去置喙,贺兰成明白这个道理,也确信朱云若会在合适的时候要自己将有关此事的真相真相尽数讲明,所以当下就顺着她的意避过了这个话题不谈。
朱云若驾临紫陵当天,御辇还没走到城门外头,便听得一道道马蹄声卷着阵阵少女娇喝打破周遭肃穆氛围直朝自己扑来,拦住了整支队伍继续行进的道路。
“贺兰小姐,陛下尚未通传,您不能就这样贸然的闯到御驾前面……”
“狗奴婢给我让开!哥哥,玥儿来接你回府了,你快些出来罢!”
朱云若隔着一扇薄门听到红芍同贺兰玥起了争执,不禁展颜一笑,好似已透过这位贺兰小姐盛气凌人的话语看到了她骄横放肆的样子。
“玥儿,圣驾面前不可如此失礼,还不快下马向陛下请安谢罪。”贺兰成坐在朱云若身侧低声训斥贺兰玥一句,又用手捏住额角,颇为无奈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和我离家时那般没轻没重。”
“哥哥!”贺兰玥大概是觉得委屈,连说话的声音都在一时间矮了下去,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玥儿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不见,你也还像从前一样,总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我让我下不来台!”
“你这丫头……”贺兰成略微失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拿自己这位很是任性妄为的妹妹没有一点办法。
“母皇,父后对小姑姑的态度果然与他人不同,就连福宜也不曾见过父后如此温柔的一面,”福宜窝在朱云若怀里,看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悄悄爬起来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和你小姑姑都是你父君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等你再大些就能体会出你父君对你的好了。”朱云若见福宜似乎些不开心的吃起了贺兰玥的醋,便轻笑着抱住她安抚几句,心下却暗道贺兰成与贺兰玥两兄妹果然如传闻中所言那样感情甚笃,也更叫生来就注定与各位皇姐有利益相扯的朱云若慨叹不已。
“草民贺兰玥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贺兰玥得了贺兰成好一顿训斥,总算知道收敛了些,动作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后就跪倒在车架前侧,规规矩矩向朱云若行了面君之礼。
“贺兰小姐不必多礼,快平身吧,”朱云若不等红芍过来禀话,便自行动手推开两扇轻掩住的车门将贺兰玥唤了起来。
贺兰玥站在距贺兰成仅有咫尺之遥的御辇外侧,耐不住心中思念之情透过门间缝隙朝内看了一眼,只见自家兄长正端坐在皇帝右首的逆光处,蒙着一层暗影的脸上虽看不清具体样貌如何,但隐约现出的些许轮廓还大致与从前相同。
“哥哥……”贺兰玥顾及自己贺兰家主的身份,不愿当着朱云若和一众族眷的面轻易的展示脆弱,所以就算此